第五章
砰！
血色剑光重重劈在阵法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光幕剧烈颤抖，出现一道裂痕。
苏昌河闷哼一声，强行咽下口中的鲜血，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化作一道流星，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留下的，是清虚宗主的一张脸。
……
在一处隐蔽的山涧中，有着一道蜿蜒的溪流。
苏昌河放下苏暮雨，整个人踉跄着靠在了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咳嗽着，鲜血从他的手指间流淌而出。刚才为了逼退清虚，他硬生生挨了几记重击，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魔力。
苏暮雨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虽然有些狼狈，却依旧屹立不倒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你……伤得很重。”
苏昌河回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暮雨道，“死不了。”
他的眼神很直接，也很炽热，里面蕴含着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情感。苏暮雨眼中掠过一抹异色。
“你救我，是为了什么？”
苏昌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上前，挡在苏暮雨的面前，两人的呼吸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不是说了吗？”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霸气，“我不允许你死，阎王都拿不走。”
苏暮雨一愣，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讽刺，没有算计，只有近乎偏执的认真。
“值得吗?”苏暮雨轻声道，“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人，与整个正道为敌，为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
苏昌河却是斩钉截铁地打断道，“我都说了，你不能死，就一定要活下去。至于值不值得……”
他顿了顿，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抚摸苏暮雨的脸颊，但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却又硬生生止住，只是，他的指尖微微一弯。
“苏暮雨，你一定要记住，任何事情，都是有价值的。”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苏暮雨心中某个尘封已久的地方。一股酸涩而温暖的情绪，在他心中升腾而起，令他的双眼都有些发热。他自幼习武，剑心通明，却从未有人告诉他，只要有我，就值得他为之付出。
接下来的两日，苏昌河一边养伤，一边在苏暮雨面前练习布阵，丝毫不藏私。这一招，是在噬魂老祖“偷天换日”的基础上，结合自身的感悟，做出的改良。
苏暮雨就看到，他以自身精血，在地上画出一个个繁复而古老的符文，那符文散发出一种暴戾的气息，与他纯净的剑心格格不入。
“你干嘛?”苏暮雨看着苏昌河。
“警告！宿主正在构建一座禁忌阵法“乾坤颠倒大阵”，一旦启动，可吸收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生物生机，估算可增加50点业力值！请立刻停止！】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而苏昌河压根就没理会。
阵法已成。他站起身，因为大量的鲜血，脸色有些发白，但一对眸子，却格外有神。
他望向苏暮雨，平静说道：“记住，此阵的核心，以及阵法运转的位置。待会我启动大阵，稳固魔渊，你只需专心于此。”
他一指点向阵法中心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
苏暮雨不解地问道：“为何?”在攻打阵心之前，还需要稳固魔渊吗？
苏昌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唯有如此，才能让血剑魔尊身死，拯救苍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苏暮雨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不是要自己用这个阵法，只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启动这个因果大阵，暂时稳住魔渊，然后把“毁掉大阵，诛杀魔头”的功劳，以及日后寻找封印之法的机缘，都留给自己！
“不行!”他断然拒绝。苏暮雨脱口而出，一向沉稳的他，罕见地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苏昌河盯着他，仿佛是要将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中一般。
“暮雨”他终于开口，将心底最温柔的两个字，唤了出来：“听话。”
说完，不等苏暮雨回答，他毫不犹豫转身，一脚踩进了阵法之中！
“以我灵魂，以我血液，逆转命运，开始！”
轰！
冲天的魔煞之气和血色光芒冲天而起，直入云霄！一股庞大无比的邪气，被强行抽取而出，凝聚成一根粗壮如柱的血色巨柱，猛地轰入了动荡的深渊之中！
魔渊愤怒的咆哮声渐渐平息。
【禁制启动！】业力值增加50点！当前业力值：55！警告！你将遭受到巨大的痛苦，并将极大地影响你下一次任务的评价！】
苏昌河只觉得一阵钻心般的疼痛袭来，他咬着牙，不停地操控着大阵，目光穿过那一片混沌，望向远处的一名白衣男子。
“抓紧时间……”他在心里说道。
苏暮雨看着血雾之中，那个在血色光芒中显得格外孤寂坚毅的身影，看着他虽然痛苦，却依旧挺直的背脊，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原来是这样。他明白了。
这是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为自己铺路，为自己承担所有的罪恶。
他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一道纯粹的剑心之力，在其身体之中凝聚。
“苏昌河”，他轻声说着，将心中的悲痛，不解，种种情感，全部汇聚于这一剑之中。
剑光如虹，带着决绝之意，笔直地刺向那倒转的节点！
“噗——!”一声惨叫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大阵破碎！
血光消散，苏昌河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坠落，鲜血染红了大地。
昏迷前，他看到苏暮雨疯狂地向自己冲来，那双清冷的眼睛，是如此的恐惧，如此的泪水。
他试着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又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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