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哭峡底，鼎焰焚邪
夜雾裹着山涧的湿冷，缠在颜洛与苏清瑶的衣摆上，两人踩过鬼哭峡入口处的碎石时，鞋尖都沾了层淡黑的瘴气——这瘴气是地底阴邪之气与幽冥阁的毒雾混生的，吸一口便能让灵力凝滞半刻。
颜洛指尖的阴阳玉浮起一层青光，青光裹成半透明的罩子，将两人罩在其中，瘴气撞上罩子，像水滴落进滚油里，“滋滋”化作白烟散了：“这峡底的瘴气是活的，会跟着活物的气息追，别离开青光范围。”
苏清瑶的离火灵焰凝在掌心，暖光映着她紧蹙的眉：“刚才那修士说宗主今晚炼化噬魂鼎，现在离子时只剩一个时辰，得快点。”
峡底的路是天然的溶洞裂缝，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岩壁上渗着黏腻的黑液，液滴落在地上，竟能腐蚀出细小的坑洞。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突然传来隐约的钟鸣，钟鸣带着阴邪的震颤，顺着岩壁往经脉里钻，颜洛的阴阳玉青光骤亮，才将那震颤挡在罩子外：“是噬魂鼎的引魂钟，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仪式了。”
转过一道狭窄的岩壁，眼前骤然开阔——是个能容下数百人的地底溶洞，溶洞中央立着尊两人高的青铜鼎，鼎身刻满了扭曲的鬼面图腾，鼎口正往外冒着浓黑的烟气，烟气里裹着无数半透明的魂影，魂影发出细弱的哭嚎，正是被抓来的修士魂魄。
鼎的四周摆着八根黑石柱，石柱上绑着七名昏迷的修士，最后一根石柱空着，石柱底座刻着“阴阳元脉”四个血字——显然是留给颜洛的。
溶洞上方悬着数道黑锁链，锁链尽头站着数十名幽冥阁修士，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古观逃走的黑斗篷修士（竟是用替身术逃了），而他身边的高台上，坐着个穿猩红道袍的男人，道袍上绣着蝙蝠与鬼火的图腾，指尖转着枚骷髅玉坠，正是幽冥阁宗主鬼面。
“倒是比我预想的来得快。”鬼面的声音像两块骨头在摩擦，视线落在颜洛腕间的阴阳玉上，眼底翻涌着贪婪，“阴阳元脉果然名不虚传，隔着百丈都能引动噬魂鼎的气息。”
颜洛将苏清瑶护在青光罩内侧，指尖的阴阳力顺着岩壁往地底蔓延——他察觉到黑石柱下埋着聚阴阵的阵眼，阵眼连着噬魂鼎的底座，一旦启动，被绑的修士魂魄会被直接抽进鼎里：“你抓这么多修士，就是为了给噬魂鼎喂魂？”
“喂魂是小，”鬼面笑起来，骷髅玉坠转得更快，“等吞了你的阴阳元脉，这鼎就能吞掉昆仑墟的封印之力，到时候上古魔将焚天出世，整个修仙界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说着挥袖，黑石柱突然亮起黑纹，绑在柱上的修士发出痛苦的呻吟，魂魄开始从七窍往外飘，往噬魂鼎的方向涌去！
“住手！”苏清瑶的离火灵焰骤然暴涨，数道火刃直扑黑石柱，火刃撞上黑纹，竟被黑纹里的阴邪力弹开，火刃擦过岩壁，将岩壁烧出一道焦痕。
鬼面嗤笑一声：“离火灵焰是阳火，可惜，这聚阴阵是用万年阴石砌的，阳火越旺，阴力越盛。”
颜洛的指尖突然按在岩壁上，阴阳玉的青光顺着他的指尖钻进地底，紧接着，溶洞的地面突然震颤起来，数道青光从黑石柱的底座破土而出，青光裹住黑石柱的黑纹，黑纹发出“噼啪”的炸裂声：“聚阴阵靠阴石引力，我用阴阳力搅乱了阴石的脉，你这阵，废了。”
黑石柱的黑纹骤然黯淡，飘出去的魂魄跌回修士体内，修士们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鬼面的脸色沉了下去，指尖的骷髅玉坠猛地爆开，玉坠碎片化作数道黑刃，直刺颜洛的青光罩：“牙尖嘴利——给我把他们抓过来，活的！”
悬在上方的黑锁链骤然落下，锁链上的鬼面图腾亮起，锁魂链裹着黑气，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青光罩罩下！
颜洛翻手祭出阴阳盾，青光裹着盾面撞上锁链网，锁链上传来的阴邪力震得他手臂发麻，盾面的青光竟淡了几分：“这锁链被噬魂鼎的烟气浸过，能吞灵力，别硬接！”
苏清瑶的离火灵焰化作一道火墙，挡在青光罩外，锁链网撞上火墙，火墙“轰”地炸开，火星溅在锁链上，锁链被烧得蜷缩起来，却没断。她趁机抓着颜洛的手腕掠向溶洞右侧的岩壁——那里有个半人高的石缝，是唯一的死角。
黑斗篷修士见状，挥袖甩出数道黑气，黑气钻进石缝，石缝突然坍塌，堵住了出口。“今天这峡底，就是你们的坟地！”
数十名幽冥阁修士同时掐诀，无数黑刃从四面八方扑来，颜洛的阴阳盾撑得愈发艰难，青光罩的范围越缩越小，他能感觉到，阴阳玉的灵力正在被锁链的阴邪力快速消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清瑶的额头渗了层细汗，离火灵焰的光芒也弱了些，“得毁了噬魂鼎！”
颜洛的目光落在噬魂鼎的鼎口——鼎口冒着的黑烟里，隐约有个淡金色的光点，那是鼎的核心“魂引”，只有毁掉魂引，噬魂鼎才会失效。但魂引被黑烟裹着，周围还有数道黑锁链守着，根本靠近不了。
“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去毁魂引。”颜洛突然松开苏清瑶的手，将阴阳玉的青光尽数灌注在盾面上，盾面骤然膨胀，撞开了围过来的黑刃，“我用阴阳力搅乱聚阴阵的残力，会引动鼎的气息，他们肯定会盯着我！”
他说着冲向溶洞中央，阴阳盾的青光像一道闪电，撞向黑石柱——黑石柱的黑纹虽然黯淡，却还连着噬魂鼎的底座，青光撞上石柱，石柱骤然爆开，碎石溅向四周，噬魂鼎的烟气猛地翻涌起来，鼎身的鬼面图腾发出凄厉的尖啸。
鬼面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挥袖甩出一道猩红的鞭影，鞭影裹着噬魂鼎的阴邪力，直抽颜洛的后背：“敢毁我的阵！”
颜洛侧身避开，鞭影抽在岩壁上，岩壁被抽出道数丈长的裂缝，裂缝里涌出更多的瘴气。他故意露出破绽，让鞭影擦过他的肩，肩上传来的阴邪力顺着经脉往丹田钻，他咬着牙将阴阳力往肩处逼，阴邪力与阴阳力相撞，竟爆出一道刺眼的青光，将鞭影弹了回去。
“果然是阴阳元脉！”鬼面的眼睛亮得吓人，竟亲自从高台上掠下，猩红的鞭影织成一张密网，将颜洛困在中央。
苏清瑶趁机绕到噬魂鼎的侧方，离火灵焰化作一道细如发丝的火线，顺着鼎身的鬼面图腾缝隙往鼎口钻。火线刚触到鼎口的黑烟，黑烟突然翻涌起来，裹着火线往回缠，苏清瑶的指尖一阵刺痛，火线险些断了。
她咬着牙将灵力催至极致，火线骤然暴涨，硬生生撕开黑烟，触到了那枚淡金色的魂引——魂引是用数百名修士的生魂凝的，被火线一烧，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黑烟的浓度瞬间淡了几分。
“敢毁我的鼎！”鬼面察觉到噬魂鼎的异动，猛地回头，鞭影放弃颜洛，直扑苏清瑶的后心！
颜洛的瞳孔骤然缩紧，竟直接扑过去，用后背挡住了鞭影——鞭影裹着的阴邪力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血溅在阴阳玉上，阴阳玉的青光骤然爆亮，竟将鞭影彻底震碎！
“颜洛！”苏清瑶的眼睛红了，离火灵焰猛地炸开，火浪裹着魂引，魂引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彻底化作灰烬。
噬魂鼎没了魂引，鼎身的鬼面图腾骤然黯淡，鼎口的黑烟开始消散，那些被裹在烟里的魂影，渐渐飘向溶洞的出口，重获自由。
鬼面的脸色彻底扭曲了，他猛地掐诀，全身的阴邪力往丹田涌，丹田处竟浮现出一个缩小版的噬魂鼎，鼎身冒着猩红的光：“你们毁我鼎，我就用你们的魂魄，重炼一个！”
他的气息骤然暴涨，溶洞的岩壁开始剧烈震颤，无数碎石从头顶落下，颜洛扶着苏清瑶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后背的伤让他的呼吸都带着疼，却还是将阴阳玉的青光尽数裹在苏清瑶身上：“他要自爆丹田的鼎，这峡底会塌，得赶紧出去！”
苏清瑶抓着他的手腕，离火灵焰化作一道火桥，通向溶洞的出口：“我带你走！”
鬼面的丹田鼎已经亮到极致，他狞笑着扑向两人，却被突然从岩壁裂缝里涌出的青光缠住——是之前被颜洛搅乱的聚阴阵残力，此刻被阴阳玉的青光引动，竟反过来缠上了鬼面的阴邪力！
“不可能！”鬼面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他的身体被青光与阴邪力撕扯着，渐渐化作一缕黑烟，“我不甘心——”
黑烟散尽时，溶洞的震颤愈发剧烈，头顶的岩石开始大片大片地坠落。颜洛抓着苏清瑶的手，踩着火桥往出口跑，身后的溶洞在他们踏出峡口的瞬间，“轰”地塌了下去，扬起的尘土遮住了夜月。
两人瘫坐在峡口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气，颜洛的后背已经被血浸透，苏清瑶急忙取出疗伤丹药，喂他咽下去：“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洛靠着身后的树干，虚弱地笑了笑：“没事，阴阳力能化解阴邪力，过几天就好了。”
他抬眸望向夜空，夜月已经重新露了出来，月光裹着淡淡的暖意，落在两人身上。苏清瑶看着他苍白的脸，指尖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痕，眼底满是后怕：“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了。”
颜洛握住她的手，阴阳玉的青光裹着两人交握的指尖，温温的：“有你在，我没事。”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青云宗的弟子，为首的正是之前被他们救下的青年修士，他看到两人，脸上露出狂喜：“颜前辈！苏前辈！我们接到消息，说幽冥阁在鬼哭峡搞阴谋，特意赶过来支援！”
颜洛摆了摆手，将之前捡到的帛卷递给青年修士：“幽冥阁的宗主已经伏诛，这是他们的密令，你带回去给青云宗宗主，让各宗门警惕幽冥阁的余党。”
青年修士接过帛卷，郑重地拱手：“多谢前辈！我们这就去！”
等青云宗的弟子离开，夜色已经深了，山风裹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之前的血腥气。苏清瑶扶着颜洛站起身，两人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里，朝着下一个城镇走去——他们知道，幽冥阁的余党还在，修仙界的风波还没停，但只要他们并肩而行，就没有跨不过的险。
而此刻的鬼哭峡废墟下，一道极淡的黑烟从碎石缝里飘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夜色——鬼面的一缕残魂，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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