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卢平握着那瓶冰冷的“狼牙”药剂,却感觉掌心滚烫。艾琳的话语和她悄然离去的身影,在他心中掀起了远比狼人变形更剧烈的风暴。感激、愧疚、一种被深刻理解的震颤,以及那份从未消失的、病态的依恋,混合成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冲动。
他没有回到宿舍,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八楼,在那幅挂毯前徘徊。心中强烈的、需要见到她的念头,让有求必应屋的门悄然出现。
门后不再是哥特式的厅堂,而是一间温暖、安静的小书房,壁炉里燃着小小的火苗,像极了莱姆斯内心渴望的安宁。艾琳就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里,仿佛早知道他会来,正静静地看着他。
“艾琳……”莱姆斯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满月后的虚弱和激动,“谢谢你……那药剂……它真的……”
艾琳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灰眸平静地望着他,像是在鼓励他说下去。
这种无声的接纳成了压垮莱姆斯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不再是跪伏,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他仰视着她,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水光。
“我……我不知道没有那枚戒指……我现在对你的感觉是什么……”他语无伦次,却异常真诚,“但我知道,你看到了我最不堪的样子,却还是……给了我一点尊严。”他指的是那瓶药剂,也是指那些话语。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这一次,没有戒指的力量驱使,完全是他的自主行为。“我能……我能……”
他没有问完,而是鼓起残存的所有勇气,仰头吻上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祈求,也不同于西里斯的掠夺或西弗勒斯的黑暗。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无尽的感激,和一种重新燃起的、小心翼翼的渴望。莱姆斯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个吻对他而言,是救赎,是确认,是飞蛾扑火般的回归。
艾琳没有拒绝,她回应了这个吻,轻柔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
“砰!”
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西里斯·布莱克站在门口,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显然是跟着莱姆斯来的,此刻,他眼中燃烧着难以置信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刺痛的神情。他看到了莱姆斯蹲在艾琳面前,看到了那个充满依赖和情感的吻。
“卢平!”西里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你他妈的也在摇尾乞怜了吗?!就因为一瓶破药剂?!”
莱姆斯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脸上血色尽失,羞耻和慌乱瞬间淹没了他。他踉跄着站起身,甚至不敢看西里斯一眼,更不敢看艾琳,只是仓惶地、语无伦次地说:“我……对不起……我该走了……”然后像逃难一样,从西里斯身边冲出了房间。
书房里,只剩下艾琳和西里斯。
沉重的寂静几乎令人窒息。西里斯死死地盯着艾琳,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翻涌着风暴——有对莱姆斯的愤怒,有被背叛的感觉(尽管他无权这样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灼烧五脏六腑的嫉妒!为什么是卢平?为什么连最温和、最理智的莱姆斯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西里斯·布莱克被排除在外?
艾琳缓缓站起身,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他此刻的狼狈。
这种眼神彻底激怒了西里斯,也击碎了他最后一道防线。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玩世不恭,在绝对的不甘和渴望面前,土崩瓦解。
他猛地向前几步,不是像以前那样带着侵略性,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在艾琳面前站定。他高大的身体甚至微微晃了一下。
“看着我……”西里斯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卑微的恳求,这在他身上显得如此怪异而刺眼。“艾琳·林克……你看着我!”
艾琳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吐出自己的灵魂,他低下头,黑发垂落,遮住了他部分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好吧……你赢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撕裂他布莱克家族的骄傲,“我嫉妒……我嫉妒那个阴险的斯内普!我嫉妒刚才那个……那个可怜的月亮脸!”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里面是赤裸裸的、不再有任何掩饰的痛苦和渴望。
“我也想要……”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崩溃,“我不是来挑衅的……我是来……来祈求的。算我求你……别再无视我……”
说完这屈辱的、彻底放下自尊的话,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却又带着一种决绝,俯身吻住了艾琳。
这个吻,不再是掠夺,不再是征服。它充满了绝望的涩意,是骄傲被碾碎后的投降,是野兽收起利爪后最笨拙的祈求。西里斯·布莱克,这个一生都在反抗规则、标榜自由的人,此刻,却用一种最卑微的方式,祈求着被眼前这个女孩的枷锁束缚。
艾琳没有推开他。她接受了这个吻,也接受了他的投降。她的手轻轻抬起,落在了西里斯紧绷的后颈上,像一个主人安抚终于被驯服的烈马。
西里斯身体一颤,随即更加深入地吻着她,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骄傲和痛苦,都通过这个吻,交付出去。
又一个灵魂,以最彻底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她的网中。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主动放弃了自由,选择了被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