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小巷

许念安坐在老巷的雪地里，膝头放着本旧速写本，本子被风吹到最后一页，那是一个男孩，一个帅气阳光的男孩，就是那个把许念安带出黑暗的尹清恒，那时许念安17岁。

思绪回到画中的那个下午，苹果树下，两个人靠在一起，那是逃课出来的尹清恒和许念安。念安看着身旁这个男孩，占据了她的心整整10年的男孩，她看得入迷，尹清恒似乎并没发现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念安拿出速写本，把在听音乐的尹清恒画了出来，画中是17岁的尹清恒。她悄悄靠近尹清恒了一点，他好像也发现了，转过头看许念安，两人视线对在一起，她看着那双大眼睛，久久不回神，平静的下午，却有一个女孩揣着那颗心飞快跳动。他打破了平静，把头往她凑近了，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你耳朵红了”他的声音传来，念安才回过神，赶紧把头转走。尹清恒看着许念安，说“许念安，你是不是喜欢我”。空气像被按下暂停键，他的睫毛还沾着刚才凑近时带的细碎风，旁边的人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半晌才嗫嚅说：“谁，谁喜欢你了……”话没说完，手腕就被紧紧攥住，“哦？”他往前又凑了凑，声音压得低柔，带着几分刻意的蛊惑，“那刚才是谁总往我身边凑，看笔记时偷偷看我半节课，还买了和我一样的笔！”一连串的话戳得对方脸颊发烫，想反驳却找不出半句像样的理由，眼底却藏不住慌乱，他见状，语气软了下来：“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许念安，我喜欢你。”

许念安回忆着那天的场景，嘴角上扬。“你好，请问你一直坐着吗，你不回家吗？今天是除夕夜”熟悉的声音传来，许念安最清楚那人是谁了，她控制不住站起来，转过身。尹清恒看着这熟悉的脸，他极力掩盖自己的兴奋，千言万语想说的，却说不出。她先打破了气氛，说：“好久不见，清恒。”“嗯，好久不见，”清恒变得成熟些，但依然帅。他看着这女孩，“念安，这三年，你还好吗？”清恒注意到她手上的速写本，心里一惊，他抓住了念安的手“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尹清恒的掌心温度刚落，许念安就轻轻抽回了手——雪粒子落在她攥着速写本的指节上，凉得让她回神。“挺好的”她把本子往怀里又收了收，语气淡得像巷口的雾，“刚毕业，在画室找了份兼职。”尹清恒指尖空了空，把刚摸出来的那支旧笔又塞回口袋：“我在国外读了商科，回来帮家里打理分公司。”这话像道无形的墙，把两人隔在雪的两头。许念安看见他西装袖口的金属扣，和当年校服袖口的毛边完全不一样了；尹清恒也注意到，她速写本的纸页卷了边，却不是当年那本画满他侧影的旧本子。“除夕……家里人该等你吃饭了。”许念安先打破沉默，往后退了半步，雪在她鞋边积了薄薄一层。尹清恒喉结动了动，想说“我等了三年”，话到嘴边却成了“嗯，你也早点回吧”。他转身往巷口走，皮鞋踩在雪上的声音很轻，却每一步都落在许念安耳朵里。走了十几步，他忽然回头——看见她正低头合速写本，侧脸埋在围巾里，像当年上课偷偷藏糖纸的样子。

可许念安没抬头。

老巷的雪还在落，把两人刚站过的地方，盖得只剩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