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香漫巷话家常

下山时，暮色已染深了巷弄的檐角，青石板路被夕阳余温烘得暖融融的，踩上去脚步声都透着轻快。苏晚攥着那枚橘木书签，指尖反复摩挲着细腻的纹路，橘香混着林屿身上淡淡的草木气，缠在衣角挥之不去。刚拐进巷口，就见卖粥阿婆搬着竹凳坐在门口，手里择着一把翠绿的青菜，昏黄的路灯刚亮起，暖光洒在她银白的发丝上，透着慈祥。

“哟，俩孩子回来啦！”阿婆抬头瞥见他们，立刻笑着起身，目光落在苏晚手里的画本和林屿拎着的竹篮上，“瞧这篮子沉的，定是摘了不少甜橘子吧？”林屿走上前，顺手递过几个饱满的橘子，笑着应道：“阿婆眼光准，摘的都是坡顶最甜的，特意给您留了几个。”阿婆接过橘子，在手里掂了掂，眉眼弯成了月牙：“还是小林贴心，快坐快坐，我刚煮了红薯粥，盛两碗你们暖暖胃。”

苏晚本想推辞，却被阿婆不由分说拉到竹凳上坐下，林屿也在一旁落座，竹篮放在脚边，橘香漫了满院。阿婆转身进厨房，很快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红薯粥，瓷碗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粥里浮着几块软糯的红薯，甜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快尝尝，今年的红薯甜得很，”阿婆坐在对面，看着两人喝粥的模样，笑着唠起家常，“小林小时候啊，总缠着我要橘子吃，还偷偷爬橘树，摔下来都不哭，爬起来拍拍灰继续摘，气得他外婆追着打。”

林屿耳尖微红，低头舀粥的动作顿了顿，轻声辩解：“那时候年纪小，觉得坡顶的橘子最甜。”苏晚忍不住笑出声，粥的热气熏得脸颊发烫，抬头时撞见林屿望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像极了画本里那个捏着橘瓣的少年。阿婆看着两人眉眼间的默契，眼底藏不住欣慰：“晚丫头刚来巷里时，总安安静静待在屋里画画，我还担心你孤僻，如今有小林陪着，看着就热闹。”

苏晚捧着粥碗，轻声说：“阿婆和邻里都很照顾我，林屿也帮了我很多。”话音刚落，就见林屿从竹篮里掏出一小罐橘酱，递给阿婆：“这是我按照外婆的方子做的，阿婆尝尝味道怎么样。”阿婆打开罐子，浓郁的橘香瞬间散开，舀起一勺尝了尝，眼眶微微发红：“就是这个味儿，和你外婆做的一模一样，可惜她走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地道的橘酱了。”

林屿指尖攥了攥，声音低了些：“以后我常做，给阿婆送过来。”阿婆点点头，擦了擦眼角，又看向苏晚：“晚丫头要是喜欢，也让小林给你做，这橘酱配馒头、拌粥都好吃，是咱们巷里独有的味道。”苏晚笑着点头，心里泛起暖流，这巷子里的烟火气，就像这橘酱的甜，不浓烈，却绵长醇厚，悄悄浸暖了心房。

聊到夜色渐浓，巷子里的灯火次第亮起，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显静谧。苏晚和林屿起身告辞，阿婆塞给他们满满一袋自己蒸的红糖馒头，反复叮嘱：“天冷了，早晚多穿点，下次摘橘子还叫上我，我也去看看老伙计们种的橘树。”两人应着，拎着馒头和竹篮往巷深处走，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橘香一路随行。

走到苏晚住处门口，林屿停下脚步，从竹篮里拿出几个橘子和一小罐橘酱，递到她手里：“留着吃，画画累了就剥个橘子，橘酱配馒头很顶饱。”苏晚接过东西，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微微发烫，轻声说：“今天谢谢你，还有阿婆的粥，很好喝。”林屿笑了笑，眼底映着门口的灯光，温柔得像浸了水：“明天我带你去巷尾的老书店，那里有很多旧画册，你或许会喜欢。”

“好。”苏晚点点头，看着林屿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的风衣在夜色里轻轻晃动，橘香却仿佛还停留在身边。她走进屋子，把橘子和橘酱放在桌上，翻开画本，最后一页画的是橘坡晚照，光影依旧温暖。她拿起那枚橘木书签，夹在画页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橘香，心里忽然满是期待——期待明天的旧书店，期待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都有这样的暖光与温柔相伴。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画本上，橘色的光影与月光交织，像一首温柔的诗，诉说着巷子里未完的美好。苏晚知道，这个浸着橘香的秋天，还有太多温暖的故事，等着他们一起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