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二十七年,沈知意已近天命之年。常年操劳政务,让她鬓角染霜,眼角刻上了细纹,可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明亮,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从容与威严。
大赵盛世已稳,四海臣服,百姓安乐。可沈知意心中,始终有一件事悬而未决——皇位传承。她无子嗣,百官多年来屡次上书,请她从宗室中择贤立储,她却始终未应,只说“时机未到”。
这日,沈知意召谢临、沈砚、苏灵入宫。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她指着案上的宗室名册,缓缓开口:“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想商议立储之事。”
三人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关乎大赵未来的大事。沈砚上前一步:“陛下,宗室子弟众多,其中不乏贤能者,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属意之人?”
沈知意摇头,拿起一本奏折,递给他:“朕属意的,并非宗室子弟。”
奏折是关于江南永宁侯府的——当年她以沈知意身份立足的侯府,如今由她暗中培养的族侄沈承彦主持。沈承彦自幼聪慧,师从沈砚,后又随谢临修习谋略,成年后外放地方,政绩斐然,更难得的是,他心怀百姓,行事沉稳,颇有当年沈砚的风范。
“沈承彦?”苏灵有些惊讶,“他虽是侯府子弟,却非宗室,立他为储,百官怕是会有异议。”
“异议自然会有,但朕的储君,当以贤能论,而非血统。”沈知意语气坚定,“宗室子弟多养尊处优,耽于享乐,难堪大任。承彦历经磨砺,深知百姓疾苦,又得你们教导,足以守护这江山。”
谢临颔首:“陛下所言极是。储君之位,当择贤而立,沈承彦确是合适人选。只是需慢慢引导百官,不可操之过急。”
“朕也是此意。”沈知意点头,“沈砚,你明日便拟一道旨意,封沈承彦为太子,入东宫学习政务。谢临,你负责教导他谋略权术;苏灵,你多留意东宫上下的健康,也让他知晓,医者仁心,民生为本。”
三人齐声应下:“臣遵旨。”
立储之事果然引发了不小的波澜,不少守旧派官员上书反对,认为“非宗室不可承大统”。沈知意却态度坚决,不仅在朝堂上一一驳斥,更带着沈承彦巡查京畿,让他亲自主持赈灾、兴修水利等事务。
沈承彦不负所望,凡事亲力亲为,处事公正,很快便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和百官的认可。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朝野上下,都接受了这位非宗室出身的太子。
时光又过五年,沈知意已年过半百,身体渐渐不如从前。她开始将更多政务交给沈承彦处理,自己则偶尔批阅奏折,更多时候,是与谢临、沈砚、苏灵一同在宫中庭院散步,聊聊过往,谈谈民生。
这日,四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看着池中嬉戏的锦鲤,苏灵感慨道:“还记得当年在北疆,我给你处理箭伤,你还说我医术不精,如今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沈知意笑了:“你那时毛手毛脚,差点把我的伤口缝歪,还好意思说。”
沈砚也笑道:“臣还记得,陛下当年以沈知意身份入宫,面对慕容瑾的刁难,那份从容不迫,臣便知陛下绝非寻常女子。”
谢临望着远处的宫墙,轻声道:“臣推演星象多年,从未见过如陛下这般,能逆天命、定乾坤之人。”
沈知意摇摇头:“我不过是顺势而为,若没有你们,我早已死在断魂崖下,何谈什么定乾坤?”她看向三人,眼中满是感激,“这一生,有你们三位挚友相伴,并肩作战,守护江山,朕足矣。”
四人相视一笑,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却也沉淀了深厚的情谊。
靖安三十五年冬,沈知意病重。她躺在病榻上,召来沈承彦,将传国玉玺交到他手中:“这江山,朕交给你了。记住,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你敢辜负百姓,朕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饶你。”
沈承彦双膝跪地,双手接过玉玺,泣声道:“孙儿定当铭记陛下教诲,守护大赵,造福百姓,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沈知意又召来谢临、沈砚、苏灵,轻声道:“承彦年轻,日后朝堂之事,还要劳烦你们多辅佐。朕走后,不必厚葬,一切从简,将朕的骨灰撒在北疆的土地上,那里有我并肩作战的将士,有我守护过的山河。”
三人含泪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几日后,沈知意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享年五十五岁。
消息传出,举国同悲。百姓自发为她守灵,北疆的将士们更是披麻戴孝,哭声响彻边关。
沈承彦遵其遗愿,将她的骨灰撒在北疆,又追封她为“靖安高圣帝”,为她修建衣冠冢,四时供奉。
谢临、沈砚、苏灵辅佐沈承彦登基,继续推行沈知意的政策,大赵的盛世得以延续。
多年后,沈承彦已成为一代明君,大赵疆域愈发辽阔,百姓愈发富足。他时常带着子孙,来到沈知意的衣冠冢前,讲述那位女帝的传奇一生——她曾是疯魔的长公主,曾是伪装的侯府小姐,曾是领兵征战的将军,最终成为开创盛世的帝王。
而谢临、沈砚、苏灵,也在晚年各自归隐。谢临回到终南山,潜心修道;沈砚辞官回乡,著书立说;苏灵则留在惠民药局,直到白发苍苍,仍在为百姓诊病。
他们的故事,与沈知意的传奇一起,被载入史册,流传千古。
宫墙依旧朱红,只是不再染血;权术依旧存在,却多了几分温情。那位名叫赵华筝,又曾是沈知意的女帝,用她的一生,打破了世俗的偏见,守护了家国百姓,也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一段永不磨灭的传奇。
而那段朱权染墨的岁月,终究化作了历史长河中最璀璨的篇章,见证着一位女帝的坚守与荣光,也见证着一段跨越生死的情谊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