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似乎又开始下了,洁白的雪花掩盖住人们眼底的慌乱,将沸沸扬扬的舆论冷冻在某一时刻。
两位少女的死亡事件已过去一周,港口黑手党因此蒙受不少利益损失。
武装侦探社倒未受太大影响,只是江户川乱步先生早已吃光了所有零食,正觉百无聊赖。
他重新翻出此前的调查报告,指尖划过纸页,在层层推理的堆叠下,那双常年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祖母绿的瞳孔死死锁定着两具遗体上的某一处,光芒锐利如刀。
那天,太宰治依旧杳无音讯,江户川乱步给福泽谕吉留下一张字条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找我,记得多备点零食给我!”中岛敦捧着字条,一字一顿地读出声,抬头望向众人时,语气里满是焦灼,“现在连乱步先生也突然不见了。”
福泽谕吉指尖摩挲着字条边缘,墨痕尚带着未干的仓促,他沉声道:“乱步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主动出击,必然是抓住了关键线索。”
国木田独步立刻转身,将乱步桌上的物件悉数拿起,可几人翻来覆去地查看,始终没发现任何异常。
“乱步先生应该不会有危险吧?”有人忍不住担忧。
“相信他的能力,危险的事他绝不会碰。”福泽谕吉话音顿了顿,补充道,“对了,联系上太宰了吗?”
中岛敦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电话打不通,公寓那边也找了好几遍,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其他人也分头调查过,却始终找不到太宰治的下落——他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毫无痕迹可循,恰如那两位突然出现、又离奇死亡的少女,让人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某个偏僻的港口。
太宰治浑身湿透地从冰冷的海水里爬上岸,刚瘫坐在雪地上,就望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摆出一副身无可恋的模样,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被这样对待了。
“太宰先生又要去哪里?船就要开了。”少女的声音清淡,听不出情绪。
“突然把人丢进水里,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地邀请我上船,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太宰治夸张地哀嚎着,语气散漫,眼底却藏着一丝玩味的打量。
“什么都没想,不过是遵从本能罢了。”少女淡淡回应,“就像你一周前跳河时,被我‘捡’回去一样。我现在要去岛上静养,自然要带着你一起。”
“为什么?”太宰治挑眉追问。
“理由不重要。”少女侧身看向身边的壮汉,语气不容置疑,“把太宰先生送上船。”
壮汉的手掌如铁钳般扣住太宰治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挣扎了两下,湿透的绷带紧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肌理蔓延开来,冻得人牙关发紧。
“喂喂,这样强行掳人可是违反治安条例的哦,”太宰治依旧维持着夸张的姿态,“小姐就不怕侦探社的人找过来?或者我现在大喊一声,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眼前的少女身着素白长裙,裙摆沾了雪水,却依旧整洁如新,眉眼间不见半分戾气,反倒透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笃定。
“为什么要怕?”她踏上登船的梯子,回头瞥了太宰治一眼,“你的伙伴若是真的在意,早就来救你了。况且——”她顿了顿,声音轻描淡写,“这港口里,都是我的人。”
太宰治夸张地叹了口气,任由壮汉将自己推上跳板。
湿透的外套不断往下滴水,在积雪覆盖的木板上留下一串深色痕迹,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浅浅覆盖。
“真是个冷酷的小姐呢。”他晃了晃被攥住的胳膊,语气依旧散漫,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不过‘港口都是你的人’这话,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吧?至少那堆集装箱后面,还藏着黑手党的眼线呢。”
“是吗?”少女微微歪头,目光扫过集装箱的方向,随即重新落回太宰治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可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死是活?”
话音刚落,几个壮汉便快步走向集装箱,片刻后,竟拖出了几个黑衣人——
他们早已没了气息,脖颈处光滑无痕,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可那僵直的肢体、毫无血色的脸庞,都昭示着死亡的冰冷。
是什么时候没了气息的?谁也说不清。或许是很久之前,或许就在刚才。
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声音平静无波:“你看,死人算不上活物。我说港口都是我的人,指的是活着的。”
太宰治脸上的夸张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只是眼底那抹凝重,终究没能完全掩饰。
他望着那些悄无声息死去的黑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