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魂祭

血色染透了赵静怡的衣摆，她握着桃木剑的手垂落在地，最后一眼看向的，是前方终于凝出实体的夏彦卿。恶鬼消散的黑烟还没散尽，她却笑了，声音轻得像风：“到了……终于，凑够一千了。”

夏彦卿站在原地，指尖第一次触碰到真实的温度，可这温度却让他浑身发冷。他冲过去抱住倒下的赵静怡，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凉，只有胸口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起伏。

“赵静怡！”他声音发颤，第一次有了人类的情绪，恐慌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你说过的，渡完千魂就离开这里，你不能……”

话没说完，赵静怡的手轻轻抬了抬，指向她落在地上的布包。夏彦卿颤抖着伸手去拿，从包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赵静怡熟悉的字迹：

“等装满一千只恶鬼，便以轮回道为引，换夏彦卿一具肉身。他本不该困于魂契，该有自己的人生。至于魂师……从选择这条路的那天起，就早已知晓结局。魂师的道，从来都是护人护世，而非护己。”

纸条上的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一角，夏彦卿才发现，赵静怡早就知道这结局。她所谓的“魂师的道路”，从来都不是独善其身，而是用自己的命，换他的新生。

赵静怡的呼吸越来越弱，她看着夏彦卿泛红的眼眶，轻轻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到他真实的脸。“别难过……”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你有了身体，就去看看人间的太阳……很好看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却还望着夏彦卿的方向，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夏彦卿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手里攥着那张纸条，耳边仿佛还响着她当初说的“我们只是魂契关系”，可此刻他才明白，那份看似疏离的契约背后，藏着的是她用性命铺就的，最沉重的温柔。

恶鬼的黑烟彻底散去，天边泛起了一丝微光，那是赵静怡从未好好看过的朝阳。夏彦卿抱着她，站在晨光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度，却也永远失去了那个为他带来这份温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