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滴答,已过三更。我坐在咸福宫的窗边,手中摩挲着一串经年的沉香手串,香气清苦,倒比殿里的熏香更合心意。窗外的雪停了,月色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清冷的白,像极了这紫禁城常年不变的底色。
殿里静得很,宫女太监都已歇下,只剩我一人,对着满室的寂静发呆。自太后中毒之事发生后,宫里便又热闹起来,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人说是前朝余孽作祟,有人说是后宫争宠的旧戏重演,可谁也说不清,这暗处的刀子,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我与甄嬛相识数十载,从碎玉轩的相互扶持,到如今各自身居高位,看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也看透了太多的人心叵测。她这一路走得太苦,失去了眉庄,失去了允礼,双手也沾染了太多的无奈。如今好不容易换来几分太平,却又遭人暗害,想想便让人心疼。
那日去养心殿探望她,见她面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处理朝政,与皇上商议查案之事,我便忍不住叹气。她是太后,是这后宫的定海神针,更是皇上的依靠,她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可谁又记得,她也曾是个渴望安稳、渴望温情的女子?
宫里的人都说,我与太后情同姐妹,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之间,除了情谊,更多的是一份默契与敬畏。我懂她的不易,也懂她的孤独,却从不敢轻易窥探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才是最好的保护。
这些年,我看着弘曕从一个懵懂的孩童,长成如今沉稳干练的皇帝,看着永琰渐渐长大,眉眼间有了几分允礼的影子,心中满是欣慰。可也时常会想,若眉庄还在,若允礼还在,这紫禁城,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模样?
只是没有如果。这宫墙之内,从来都不缺遗憾,也从来都不缺算计。你以为你守住了一方安宁,可转眼之间,便会有新的风波袭来。就像太后,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弘曕,守护着这江山,可还是有人敢在她的饮食里动手脚,想要置她于死地。
我已派人暗中调查此事,希望能尽快找出下毒之人,为太后讨回公道。可这宫里的水太深,暗处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查明真相,恐怕没那么容易。我只盼着,这场风波能早日平息,不要再有人为此付出性命。
窗外的月色愈发清冷,照得我心头也泛起几分寒意。我轻轻叹了口气,将沉香手串放在案上。这紫禁城,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困住了我们这些女子的一生。我们在这里欢笑,在这里哭泣,在这里挣扎,在这里老去,最终都化作一抔黄土,被掩埋在这红墙之下。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生在皇家,嫁入宫廷,便注定要与这江山社稷捆绑在一起,用自己的一生,守护着这看似繁华,实则冰冷的紫禁城。
夜漏依旧滴答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宫墙之内,无尽的悲欢离合。我闭上眼,心中默默祈祷,愿太后早日康复,愿这江山太平,愿我们这些被困在宫墙之内的人,都能少几分苦楚,多几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