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凌晨两点十七分。屏幕上闪烁的号码让我浑身血液倒流——又是那个昨晚刚打来的陌生号码。它明明已经变成了空号，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我死死盯着手机，像是盯着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接，还是不接？昨晚那个模糊的"冷"字还在我耳边回荡，像冰块摩擦着神经。
电话铃声响到第五遍时，我猛地按下接听键。
"谁？"我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电话那头传来比昨晚更清晰的电流杂音，滋滋啦啦，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信号那端挣扎。然后，我听到了——不是模糊的字眼，而是断断续续的句子：
"......信......送......出去......"
声音像是从深水里冒出来的气泡，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湿气。
"送什么信？送到哪里？"我压低声音，手心全是冷汗。
回应我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痛苦得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紧接着，敲击声再次响起——咚、咚、咚，比昨晚更急促，更绝望。
"你到底是谁？"我几乎是在嘶吼。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整整十秒，然后，一个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
"井下......好冷......"
通话戛然而止。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那个声音太过真实，真实得让我能感受到井下渗骨的寒意。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冲进苏婉清的办公室。她正在整理一堆泛黄的档案，看见我的样子，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又接到了？"她敏锐地问。
我把昨晚的通话内容原原本本告诉她。当我说到"井下好冷"这四个字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不对......"她喃喃自语，快速在电脑上调出一份资料，"这个执念的强度，已经超出了普通'信息残留'的范畴。"
她把屏幕转向我："我查到了那个号码的基站位置。你猜在哪里？"
我盯着地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那位置，分明就是灰峪村矿区的正上方。
"这不可能......"我艰难地说，"那里根本没有信号塔。"
"确实没有。"苏婉清的眼神异常锐利，"所以这个信号，不是通过正常渠道传播的。"
她翻出一份泛黄的报纸复印件，头版标题赫然是《灰峪村矿难真相调查：安全措施形同虚设》。
"三十年前的那场矿难，根本不是意外。"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找到了当年幸存者的证词，矿方明知井下瓦斯浓度超标，还是强迫工人下井作业。"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最可怕的是，事故发生后，矿方为了掩盖真相，竟然连夜封堵了救援通道。那些工人，是被活活困死在井下的。"
我猛地想起通话中那个清晰的敲击声——那不就是被困矿工在敲击井壁求救吗？
"所以那些电话......"
"是跨越三十年的求救信号。"苏婉清直视着我的眼睛，"而你，因为身上的'烙印',成了唯一能接收到这些信号的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我颤抖着接起电话，这次传来的不再是只言片语，而是一段完整的话：
"三月十七日......他们封死了出口......我们还在下面......救......"
声音到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水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洪水吞噬。
苏婉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问他日期！现在的日期！"
我对着话筒大喊："今天是什么日子？"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传来一个让我浑身冰凉的回答：
"一九八八年......三月十八日......"
通话断了。
我和苏婉清面面相觑。一九八八年三月十八日——正是矿难发生的第二天。
"他们......还活在遇难的那一天？"我感到一阵眩晕。
"不是活着。"苏婉清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他们的执念，永远停在了生命最后的时刻。而你现在听到的，是三十年前的真实回响。"
她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笔记："我必须去一趟灰峪村。这种强度的执念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滋养它们。"
"我跟你一起去。"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苏婉清深深地看着我："你想好了？这一去，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通话中那个绝望的"救"字。
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而我，早在接过那个诡异的快递时，就已经踏进了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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