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注意)(含剧透?)
我七岁那年,呆呆地站在新翻的泥土前
大人们模糊的身影在周围晃动,压抑的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我死死盯着前方——那具黑色的棺材,正被绳子缓缓放进深坑
里面躺着的是我记忆里总是温柔微笑的母亲
泥土即将覆盖棺材的瞬间,一只洁白的蚕蛾不知从哪儿飞来
它的翅膀薄得透明,在灰暗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它绕着棺材飞了一圈,然后轻轻落在棺盖上,翅膀微微颤动
我怔怔地看着那只白蛾,看着它和母亲的棺材一起,被湿重的黄土慢慢淹没
那一刻,心里涌起说不清的悲伤和恐惧
一只沉重的手按在我肩上,我抬起头,是父亲
他脸上没有眼泪,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我当时看不懂的复杂眼神
一年后,父亲再婚了
八岁的我对新来的继母,还有那对只比我小一点的龙凤胎——年竹和年月,充满戒备
这个家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温暖,为什么还要加入陌生人?
但年竹,那个安静爱看书的男孩,第一个向我伸出手
他不刻意讨好,只是默默在我旁边看书,偶尔分享有趣的昆虫知识
当邻居孩子嘲笑我时,他会板着小脸挡在我面前
年月则像个温暖的小太阳,用她灿烂的笑容和甜甜的"哥哥"称呼,一点点融化我心中的冰
渐渐地,我们三个孩子建立了真挚的感情
那年的夏天特别热
我们常去镇外的小河边玩,河水清凉,年月最喜欢在那里玩捉迷藏
就是在那条河边,出了事
轮到我找他们,我记得年月笑着跑向一片茂密的芦苇丛,还回头对我做了个鬼脸
我数完数去找她,拨开芦苇的瞬间,看到的不是妹妹调皮的笑容
而是一道巨大的、扑棱着灰褐色翅膀的阴影裹住了她
年月甚至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拖进了芦苇深处,只剩下几片被扯断的芦苇叶缓缓飘落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回去求救,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大飞蛾"和"怪物"
大人们起初以为年月溺水了,疯狂地在河里打捞,却一无所获
年竹是第一个相信我的
他苍白着脸,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一遍遍问
"哥,你真的看到了吗?是什么样的?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满是恐慌,却依然选择相信我这个哥哥的话
可是第二天,当大人们再次详细询问时,我的记忆变得混乱不堪
关于那只"大飞蛾"的细节模糊了,只剩下破碎的画面和一种莫名的恐惧,我越是努力回想,记忆就越矛盾,连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看着我从言之凿凿变得支支吾吾,年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了
大人们开始认定是我不小心让年月在河边走失,却编造谎言推卸责任
而在年竹看来,我前后的矛盾印证了这种猜测——他最信任的哥哥,不仅弄丢了他的双生妹妹,还在事后用荒唐的谎言欺骗了他
那种被背叛的失望,比任何指责都让我心痛
他不再叫我"哥",不再看我一眼,我们之间那座用信任搭建的桥梁,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