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如同爆炸般四溅,厨房通道入口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在虫群不知疲倦的冲击下终于彻底崩溃!
黑色的潮水瞬间决堤,带着令人牙酸的嘶鸣和咔嚓声涌向大堂!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虫群,而是数以万计的钻岩虫组成的死亡浪潮,它们甲壳黝黑发亮,口器高速旋转,所过之处连混凝土都会被啃噬出深深的凹痕。
“退!全部退到大堂中央!快!“老杨的吼声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人群的尖叫和哭喊。
这个退伍老兵此刻展现出惊人的战斗素养,他手中那根已经有些变形的金属桌腿带着呼啸的风声,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每一次挥击都能精准地砸碎数只冲在最前面的钻岩虫。
但虫群实在太多,死去的虫子瞬间就会被后续的同类淹没。
人群彻底陷入了混乱。
人们哭喊着向后涌去,互相推搡、绊倒。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被人群撞倒,眼看就要被虫群淹没。
张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拉起推向相对安全的方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几只钻岩虫已经爬上了他的裤腿,锋利的口器瞬间咬穿了布料。
“小心!“林薇惊呼着,用手拍打着他腿上的虫子。
她的手掌被虫子的口器划破,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
张弛强忍着腿上传来的刺痛,逆着慌乱的人流,一把拉起脸色苍白的林薇。
“帮忙!“他对林薇喊了一声,同时弯腰扛起一张翻倒的木质长椅。
这张长椅异常沉重,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但仍咬紧牙关,奋力将它推向虫群涌来的方向。
老杨看到他们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能动的男人!都过来!堵住它们!“他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几个尚有血性的保安和住客反应过来,纷纷效仿,将附近能移动的家具——茶几、行李车、甚至巨大的装饰花瓶——疯狂地推向那片黑色的潮水。
临时构筑的弧形障碍物勉强阻挡了虫群的推进,但危机远未结束。
更可怕的是,虫群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它们不再盲目冲击障碍物,而是兵分多路:一部分继续正面施压,一部分沿着墙壁快速爬行,还有一部分开始从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钻出,形成立体攻势。
“它们...它们在有组织地进攻!“
一个年轻的保安惊恐地大叫,手中的消防斧都在颤抖。
果然,墙上的虫群开始集中攻击障碍物的薄弱点,而天花板上的虫子则不断空降,袭击防线后方的人群。
林薇脸色发白,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从背包中掏出那个用收音机零件改装的声波发生器。
这个装置看起来十分简陋,却是她在众人方才搬运物资时,根据对虫群的研究赶制出来的。
“张弛!帮我争取时间!“
她喊道,手指飞快地调节着频率旋钮。
张弛会意,立即组织还能战斗的人围成一圈,将林薇护在中央。
老杨如同门神般守在正面,金属桌腿舞得虎虎生风。张弛则负责应对侧翼和空中的袭击,他发现自己出人意料地冷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仿佛身体本能地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危机。
“好了!“林薇终于调好了频率,猛地按下开关。
“吱——!“一阵刺耳的高频音波瞬间充斥整个大堂。
效果立竿见影!
音波范围内的虫群动作明显一滞,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开始打转,部分虫子甚至互相撕咬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几秒钟后,虫群就开始适应这种频率,攻势变得更加疯狂。
更糟糕的是,高频声波对障碍物也产生了影响,一个装饰花瓶在声波共振下突然爆裂,碎片四溅。
“关掉它!“老杨大吼,“它们在适应!“
林薇急忙关闭声波发生器,脸色难看。
“单一频率对它们效果有限,它们的学习速度快得惊人。“
就在这时,一场悲剧发生了。
那个曾经被张弛救下的妇女,在躲避空降的虫群时不小心跌倒在地。
几只钻岩虫瞬间扑到她的腿上,旋转的口器立刻钻透了皮肉。
“啊——!救命!“她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迅速染红了裤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出人意料地冲了过去。
是梅尔基亚德斯神父!
老人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直接跪在伤者身边。他双手按住血流如注的伤口,胸前的十字架突然绽放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
被白光笼罩的钻岩虫像是被灼烧般发出“滋滋“声,纷纷脱落。
更令人惊讶的是,伤口流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最后完全止住。虽然伤口没有愈合,但显然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然而施展这“神迹“的代价是巨大的。
梅尔神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晃了几下,几乎栽倒在地。
老杨眼疾手快,立即上前扶住他,同时挥动桌腿驱散周围的虫群。
新的防线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暂时阻挡了虫潮的推进。
但每个人都明白,这仅仅是暂时的喘息之机。
虫群正在重新组织攻势,而人类的体力和资源都在急速消耗。
张弛靠在冰冷的大理石柱上,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目光扫过大堂:老杨正在重新部署防线,林薇在照顾伤员,梅尔神父虚弱地坐在角落祈祷。而大肚子商人周富贵则躲在一个翻倒的柜台后面,小眼睛不时瞥向神父胸前的十字架,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察觉到张弛的目光,周富贵眼珠迅速一翻,移开了他贪婪的视线。
那个商人,和他们的同伴,看上去有所企图……
张弛心头盘算着,当下大堂防线摇摇欲坠,倘若人群内部再出现争斗,估计这里所有人都得玩完。
他定了定神,开始处理腿上的伤口。
血月的光辉透过厚重的遮光布,在大堂里投下斑驳而诡异的光斑。
在这片血色光芒中,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格外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