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从周嬷嬷房里出来时，怀里的蓝布包沉甸甸的，指尖都被信纸的毛边磨红了。她刚掀开门帘，便撞进沈清辞沉静的目光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惶：“小姐，您快看……这是周嬷嬷藏在床板缝里的，全是柳姨娘和苏府的信！”
沈清辞展开最上面的一封，信纸是苏府惯用的洒金笺，字迹柔媚却带着锋锐——是苏怜月的笔迹。信里只写了两行：“三日后巳时，携沈府库房钥匙至城西悦来茶楼，事成后，三皇子侧妃之位，予你家姑娘。”
“钥匙？”沈清辞指尖一顿，忽然想起前日父亲说过，库房的备用钥匙在柳姨娘那里保管，“看来她们不仅想要我的命，连沈家的根基都想挖空。”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小丫鬟的通传：“大小姐，苏小姐来了，说给您送新制的百合糕。”
沈清辞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来得倒是快。她将信件锁进紫檀木盒，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簪花：“让她进来吧。”
苏怜月穿了件鹅黄绣蝶的襦裙，手里提着描金食盒，笑起来时梨涡浅浅，像极了前世那个待她亲厚的表姐：“清辞姐姐，我新学了百合糕的做法，特意给你送些来尝尝。”她目光扫过案几上的紫檀木盒，语气带着好奇，“这盒子看着好精致，是伯母留给你的吧？”
“不过是旧物罢了。”沈清辞捏起一块百合糕，指尖触到糕体的凉意——这糕是凉的，显然不是刚做的，“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苏伯父不是说，你近日在忙三皇子府的采买？”
苏怜月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柔下来：“采买的事有下人盯着就好，倒是姐姐，我听说柳姨娘昨日不见了，府里都乱成一团，你可别累着。”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姐姐，我昨日听府里的人说，柳姨娘好像和苏府的人有往来，你可要当心些，别被牵连了。”
沈清辞抬眸看她，眼底的笑意未达眼底：“牵连？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姨娘是父亲的妾室，苏府是妹妹的娘家，难不成她们之间，真有什么勾当？”
苏怜月的指尖猛地攥紧了帕子，指节泛白——沈清辞今日的语气太利，像一把藏在软缎里的刀，让她摸不着底。她正想找话圆过去，院外忽然传来小厮的急喊：“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说苏府的船在江上翻了，苏伯父派人来问罪了！”
苏怜月的脸色“唰”地白了。
沈清辞放下百合糕，擦了擦指尖：“看来妹妹得先回府看看了。毕竟苏府的船翻了，这么大的事，妹妹这个苏家嫡女，总不好不在场。”她顿了顿，忽然拿起案几上的紫檀木盒，“对了，这盒子里有几封柳姨娘的信，妹妹若是有空，不妨也看看——说不定能帮苏伯父找到‘翻船’的原因。”
苏怜月看着沈清辞递过来的木盒，只觉得那暗红色的木纹像极了血，烫得她不敢伸手。她勉强扯出个笑：“我府里还有事，改日再来看姐姐。”说完便提着食盒匆匆离去，裙角扫过门槛时，险些绊倒。
沈清辞立在窗边，看着苏怜月的身影消失在抄手游廊尽头，忽然对云珠道：“去把暗卫叫来，告诉他们，苏怜月回府的路上，‘顺便’把柳姨娘的信‘掉’在苏府的马车上。”
云珠应声而去，沈清辞指尖划过窗棂上的海棠花纹——苏府的船翻了，柳姨娘的信漏了，苏怜月此刻怕是热锅上的蚂蚁。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锅火，烧得更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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