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月的马车刚驶出沈府巷口，车帘便被一阵疾风掀开——暗卫隐在墙头上，指尖一弹，那封沾了柳姨娘脂粉香的信笺便“飘”进了车厢角落，落在苏怜月慌乱散落的帕子旁。
她攥着帕子的手猛地顿住，看清信上“沈府库房钥匙”几个字时，脸色白得像纸。不等她将信藏起，马车已停在苏府门前，苏父带着几个管事立在台阶下，脸色是暴雨欲来的沉：“你还有脸回来？漕运船翻了不算，沈家那边刚派人递了话，说柳姨娘手里有你和她的通信！”
苏怜月的腿一软，险些栽下车——沈清辞竟真的把信送出来了。
而沈府前厅里，沈清辞正看着父亲沈彦洲来回踱步。他指尖捏着茶盏，指节泛青：“清辞，你可知苏府那边说什么？说咱们沈家故意动了漕运船的货，还拿柳姨娘的信栽赃！这要是传到三皇子耳里……”
“传到三皇子耳里又如何？”沈清辞抬眸，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父亲，苏府挪用沈家漕运银的账册，我已经让外祖派人送到户部了。三皇子若是明事理，该问的是苏府的罪，不是咱们沈家。”
沈彦洲猛地怔住：“你把账册送户部了？那可是……”
“那是沈家的钱。”沈清辞打断他的话，指尖划过案几上的砚台，“父亲若是还顾着和苏府的情分，便忘了前世母亲是怎么被柳姨娘和苏怜月气病的？忘了我那没出世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沈彦洲心里。他张了张嘴，终是叹了口气，颓然坐在椅上：“罢了，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三皇子殿下到——”
沈清辞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来得正好。
三皇子萧瑾一身月白蟒袍，缓步走进前厅，墨发束着玉冠，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沈大人，本王听说府里出了些事，特来看看。”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笑意深了些，“清辞妹妹也在？几日不见，倒是清瘦了些。”
前世沈清辞便是被这副温和模样骗了，直到死前才知道，萧瑾早就和苏怜月勾结，要的是沈家的家产和兵权。如今再看他这张脸，只觉得虚伪得可笑。
“殿下说笑了，”沈清辞福了福身，语气淡得像水，“臣女只是替父亲处理些家事——倒是殿下，苏府的漕运船翻了，苏小姐怕是正等着殿下做主呢。”
萧瑾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又自然起来：“本王刚从苏府过来，怜月年纪小，遇事难免慌乱。倒是清辞妹妹，听说你手里有柳姨娘的信？可否给本王看看？”
“信自然是有的，”沈清辞抬眸看他，眼底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只是这信里不仅有柳姨娘和苏府的往来，还有殿下您给苏小姐的玉佩拓印——殿下确定要当着父亲的面看？”
萧瑾的脸色“唰”地变了。他那日给苏怜月的玉佩，确实刻了私印，若是被沈彦洲看见，便是私结外臣的罪名。他强压着怒意，语气冷了些：“清辞妹妹倒是好记性。”
“不敢，”沈清辞微微垂眸，指尖抚过袖口的暗纹，“只是臣女记性再差，也忘不了前世是谁把我推进湖里，是谁给我灌的毒药。”
这话像惊雷炸在厅里。沈彦洲猛地抬头：“清辞，你说什么？”
萧瑾的瞳孔骤缩——她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急报：“老爷！户部的李大人来了，说要请您和大小姐去一趟，说是关于苏府漕运案的事，陛下也过问了。”
沈清辞抬眸看向萧瑾，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殿下，您看，陛下都过问了，这信，是不是该给李大人看看？”
萧瑾看着她眼底的寒意，忽然意识到——这个从前任他拿捏的沈清辞，已经变成了一把淬了毒的刀，不仅要割开苏府的命，还要拉着他一起坠进深渊。
他攥紧了袖中的拳，终是拂袖而去：“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
沈清辞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身对沈彦洲道：“父亲，该去户部了。这一次，咱们不仅要讨回沈家的钱，还要讨回该有的公道。”
前厅的窗棂被风吹开，海棠花瓣飘了进来，落在沈清辞的月白裙摆上，像染了一层浅红的血。她知道，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嫡女，而是搅动朝堂的棋手——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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