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月被禁足、萧景渊兵权被削的第二日,沈清辞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去了母亲的院落。
母亲沈夫人半倚在榻上,脸色白得像宣纸,指尖捏着帕子,咳得肩背都在颤。沈清辞将参汤放在案几上,指尖触到母亲的手腕——脉搏虚浮,却带着一丝极淡的凝滞,不像普通的风寒。
“娘,您这病都养了半年了,怎么还不见好?”沈清辞替她顺气,语气放得极轻。
沈夫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老毛病了,许是春寒侵了肺。你最近在府里折腾,别累着自己。”
沈清辞指尖一僵——前世母亲也是这般“春寒侵肺”,拖了不到一年便去了,她从前只当是体弱,如今再看,母亲的枕畔放着的药碗里,飘着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药碗,指尖沾了一点药渣,藏在袖中:“娘,这药是周嬷嬷煎的?我瞧着颜色不对,改日让外祖家的太医来看看吧。”
“不过是府里的药婆子煎的,哪用得着劳烦太医。”沈夫人叹了口气,“你最近和柳姨娘她们闹得厉害,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
沈清辞应着,心里却像压了块冰——药婆子是柳姨娘安排的,这药定有问题。
回到自己院落后,她立刻让云珠去请外祖家的太医。太医赶来时,天已经擦黑,他捻着沈清辞袖中的药渣,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大小姐,这药里掺了‘苦杏霜’,虽是微量,却会慢慢耗损心脉,久服……性命难保。”
沈清辞的指尖猛地攥紧——果然。前世母亲不是病死的,是被柳姨娘一点点毒死的。
“还有没有别的痕迹?”她声音发颤。
太医沉吟片刻:“夫人房里的熏香,怕是也有问题。‘苦杏霜’遇暖香会加速挥发,若是长期熏着,药效会翻三倍。”
沈清辞立刻起身往母亲院落走,推开门时,果然闻到一缕甜腻的暖香——是柳姨娘前几日“孝敬”的“安神香”。她掀开香炉盖,里面的香灰里混着极细的白色粉末,正是苦杏霜的残渣。
“小姐,”云珠忽然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拿着个裹了油纸的小包,“这是从药婆子房里搜出来的,是柳姨娘给她的银票,还有一张方子!”
沈清辞展开方子,上面写着“苦杏霜三钱,掺于药、香中,每月加量一分”,落款是柳姨娘的私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苏小姐吩咐,务必年内除之。”
苏怜月。
沈清辞的眼底漫上血色——前世她只恨柳姨娘,却不知苏怜月连她母亲都没放过。母亲待苏怜月如同亲女,竟换来这样的下场。
“去把暗卫叫来,”她声音冷得像冰,“把药婆子和柳姨娘绑到母亲院中的暗室,再去请父亲过来——今日,我要让她们当着母亲的面,把话说清楚。”
半个时辰后,暗室的烛火晃得人影扭曲。柳姨娘瘫在地上,药婆子抖得像筛糠,沈彦洲立在一旁,看着案几上的方子和银票,脸色铁青。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沈清辞的指尖按在柳姨娘的手腕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柳姨娘哭喊道:“是苏怜月!是她让我做的!她说只要夫人死了,我就能做正室,怜月就能嫁进三皇子府!”
沈彦洲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案几上,茶盏“哗啦”摔在地上——他一直以为柳姨娘只是善妒,却没想她敢毒杀主母,还勾结外人。
“父亲,”沈清辞抬眸,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您现在还要护着她们吗?”
沈彦洲看着女儿眼底的恨意,又看着榻上咳得几乎断气的妻子,终是闭了闭眼:“按家法处置。”
沈清辞转身对暗卫道:“药婆子杖毙,柳姨娘灌下她自己配的药,送到城外庄子里,让她慢慢耗着——至于苏怜月,”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会让她亲自来给母亲赔罪。”
暗室的门关上时,沈清辞走到母亲榻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娘,您放心,害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榻上的沈夫人缓缓睁开眼,指尖抚过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清辞,别被仇恨困住。”
沈清辞的眼眶忽然红了——前世她没能护住母亲,这一世,她不仅要护好母亲,还要让所有仇人,都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