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京郊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碾着落叶缓行，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沈清辞握着账册的指尖——册页上记着“胭脂铺选址：西街拐角，毗邻成衣坊”，墨迹是刚干的新痕。
“小姐，外祖家的周管事已经在西街候着了。”挽春撩开车帘，低声道，“他说那铺子原是绸缎庄，东家急着盘出去，价格压到了市价的七成。”
沈清辞合起账册，眼底漫开浅淡的笑意——前世西街是京中贵女最爱逛的地界，不出半年便会因新皇选秀而变得寸土寸金，此刻盘下铺子，既是赚银钱的先机，也是安插眼线的幌子。
马车停在西街拐角时，周管事已候在铺门前，见沈清辞下车，忙递上钥匙：“沈姑娘，这铺子后巷有个暗门，通着隔壁的茶肆，方便您日后出入。”他顿了顿，又从袖中取出个木匣，“这是您要的医书，是老夫人从外祖家藏书房里寻出来的，说是前朝太医院院判的手札，专记疑难杂症的解法。”
沈清辞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面的雕花时，忽然想起前世母亲被毒后，她遍寻医书却无人能解的绝望——这一世，她不仅要护母亲周全，还要亲手握住救人的底气。
铺子里的货架还没来得及撤，沈清辞绕着空荡的柜台走了一圈，忽然道：“周管事，你让人按这个方子配胭脂——用西域紫草调底色，再加两钱珍珠粉，名字就叫‘绯云’。”
周管事愣了愣：“姑娘，这紫草价格昂贵，怕是成本太高……”
“贵才好。”沈清辞指尖划过柜台的木纹，“京中贵女最喜‘独一份’的东西，下月皇后的千秋宴，我要让‘绯云’成为宴上的头一份礼。”
她要的从不是寻常胭脂铺——这铺子是她的“钱袋子”，也是她递消息、拢人脉的网，只要“绯云”能入了贵女们的眼，日后无论是查萧景渊的党羽，还是护沈家的周全，都多了条门路。
安置好铺子的事，沈清辞回府时已近黄昏。她刚踏进院门，便见沈夫人坐在廊下，手里拿着封书信，脸色有些凝重：“清辞，你外祖家来信，说你大表哥在西北军中，似是被人盯上了。”
沈清辞接过书信，扫过“粮草被截、主将问责”几个字时，眸色一沉——是萧景渊的手笔！前世大表哥就是因“弄丢粮草”被军法处置，外祖家也因此失了西北的势力，才让萧景渊顺利拉拢了穆远。
“娘别担心，”沈清辞将书信折好，塞进袖中，“我明日去铺子里时，会让人给大表哥递消息，告诉他粮草的藏身处。”她顿了顿，又道，“对了，我今日得了本医书，夜里抄些调理身子的方子给您，往后您的饮食，都按方子来。”
沈夫人望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忽然握住她的手：“清辞，你近来好像变了很多。”
“只是不想再像从前那样糊涂了。”沈清辞反握住母亲的手，指尖触到她指节的薄茧，眼底漫上暖意——这是她前世求而不得的温度，这一世，她要牢牢守着。
夜里的书房燃着沉香，沈清辞铺开医书，指尖划过“牵机散解法”的条目时，笔尖顿了顿——前世母亲就是死在这毒里，如今她不仅要记住解法，还要将这毒的痕迹，都算在萧景渊头上。
刚抄完半页方子，挽春忽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锦盒：“小姐，松鹤楼的掌柜送了封信来，说是七殿下让转交给您的。”
沈清辞拆开信，萧景珩的字迹清隽如旧：“萧景渊近日在京郊私库囤了兵器，怕是要对沈家动手——下月千秋宴，他会借皇后的名义，让沈大人去私库盘查，你需提前提防。”
信末还附了张私库的地形图，标注着暗哨的位置。沈清辞将信纸压在医书下，指尖划过地形图的线条——萧景渊想借“私藏兵器”构陷沈大人，她偏要让这私库，成为萧景渊的催命符。
窗外的月爬上檐角，银辉落进书房，裹着医书的墨香。沈清辞望着案上的账册、医书与密信，忽然笑了——这一世的棋局，她不仅要落子，还要做执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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