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之的偏执念头一旦生根,便如疯长的藤蔓,缠绕得他日夜难安。他开始暗中吩咐心腹,密切留意沈知微与江南的通信,甚至不惜动用东宫暗卫,截查她递出的每一封信件。
这日,暗卫果然截获了一封沈知微寄给周先生的书信。萧珩之攥着那封封缄完好的信,指尖几乎要将信纸捏碎。他明知私拆她的信件不妥,却还是抵不住心中的煎熬,一把撕开了封口。
信中依旧是关于医馆的琐事:叮嘱周先生妥善安置新来的孤女,留意雨季药材的防潮,甚至提到要采购一批适合女子使用的银针。字里行间,满是对江南生活的期盼,没有一个字提及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萧珩之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浓烈的悔恨涌上心头。他将信纸狠狠摔在地上,低吼道:“她就这般迫不及待要走?”
暗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去,把这封信送回去。”萧珩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另外,告诉周先生,东宫太子妃身系国本,未经允许,不得再与她私通信件。”
他想,只要断了她与江南的联系,断了她的后路,她便只能留在东宫,留在他身边。
沈知微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往日里三日便能收到的回信,如今过了七日仍杳无音信。云溪去驿站打听,回来时脸色苍白:“娘娘,驿站的人说,您寄往江南的信,都被东宫的人拦下了。而且……而且周先生那边传来消息,说东宫有人传话,不让他再与您通信。”
沈知微握着笔的手一顿,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黑斑。她早该料到,萧珩之反悔了。
“娘娘,殿下他太过分了!”云溪愤愤不平,“他这是想困住您!”
“无妨。”沈知微缓缓放下笔,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能拦得住书信,却拦不住我离开的决心。” 她早已留了后手,江南医馆的事,除了周先生,还有沈家旧部暗中照拂,仅凭萧珩之的几句话,根本无法撼动。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的墨竹,语气平静:“云溪,去把我梳妆盒里的那枚墨玉砚拿来。”
云溪连忙取来墨玉砚,那是沈毅送她入宫时的信物,砚底刻着沈家的暗记。
沈知微抚摸着砚底的暗记,轻声道:“你拿着这枚砚,去城外的沈家分舵,让他们速传消息给父亲,就说萧珩之毁约,截断通信,我需提前筹备离宫事宜。”
“是,娘娘。”云溪接过墨玉砚,小心翼翼地收好。
而此时的萧珩之,正坐在御书房内,烦躁地翻阅着奏折。他以为截断了沈知微与江南的联系,她便会慌乱,便会主动来找他。可几日过去,沈知微依旧如往常一般,处理内务、钻研医书,神色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种平静,让萧珩之愈发焦躁。他忽然想起太后近日的话,太后说,陛下身体日渐衰弱,怕是不久便要禅位,让他尽快确立后位,稳定朝局。
他心中一动,或许,立后之事,能让她改变主意。
当晚,萧珩之再次来到沈知微的寝殿。
沈知微正在灯下整理医案,看到他进来,只是淡淡抬眸:“殿下深夜前来,又有何要事?”
“知微,”萧珩之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父皇身体欠安,母后有意让我尽快登基。待我登基后,便立你为后,母仪天下。”
沈知微整理医案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他,眼中满是嘲讽:“殿下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可以改。”萧珩之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知微,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忽视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想弥补你,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留下,做我的皇后,我许你一生一世的荣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的手温热而有力,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沈知微却只觉得一阵冰冷,她用力抽回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殿下的荣宠,臣妾消受不起。三年之约,言出必行。殿下若是毁约,便是失信于天下,失信于沈家。”
“我不在乎!”萧珩之低吼道,眼中满是偏执,“我只在乎你!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沈知微看着他偏执的模样,心中只剩失望:“殿下,你在乎的不是我,而是你得不到的执念。当初你弃我如敝履,如今我一心向自由,你却又想将我困在这宫墙之内。你的爱,太过自私,臣妾承受不起。”
她说完,转身走向内室:“殿下请回吧,臣妾要歇息了。”
萧珩之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的痛苦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他想冲上去抱住她,想告诉她他是真心的。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此刻的她,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他只能转身离去,心中的偏执愈发浓烈。他想,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是太子,日后是帝王,只要他想,就没有留不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