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识

连绵的青山裹着晨雾，冷扶月挎着竹篮往溪边走，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沾着草叶的清香。转过一道弯，她忽然顿住脚步——溪对岸的田埂上，站着个与这山野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穿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眉眼清隽，气质温润，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冷扶月看得有些发怔，溪水潺潺流过，映着他的影子，也映着她泛红的脸颊。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动是这样猝不及防的事，像山间突然绽放的野菊，悄无声息就占满了整颗心。

她不敢上前，只远远望着他帮老乡搬完柴火，望着他坐在老槐树下看书，偶尔抬眼望向远山，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深邃。她会绕远路经过他住的土屋，会悄悄在他门口放上刚采的野果，只敢在他转头前匆匆跑开。可这样小心翼翼的欢喜，只维持了半个月。

那天她照常去送野果，土屋却空了，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没有人来过。老乡说，城里来的祁先生历练结束，一早便走了。冷扶月站在空荡荡的屋里，手里的野果滚落在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风从门缝吹进来，带着山涧的凉意，冻得她眼眶发疼。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刚推开门，就听见母亲尖利的声音：“……那户人家愿意出三万彩礼，正好给你娶媳妇！扶月那丫头，养这么大也该派上用场了！”

“妈！”冷扶月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凝固。她看着母亲理所当然的脸，看着弟弟躲在后面怯怯的眼神，突然想起祁砚辞离开前，望着山外的眼神。那一刻，她心里生出从未有过的勇气——她不能被卖掉，她要去找他，要去山外的世界看看。

趁着夜色，她揣着攒下的几十块钱，背着简单的行囊，顺着蜿蜒的山路逃出了大山。可城市的繁华像一张巨大的网，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她攥着衣角，站在人潮里，连方向都辨不清。饿了就啃干硬的馒头，累了就缩在桥洞下，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车里下来。

是祁砚辞。

他西装革履，比在山里时更显挺拔，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冷扶月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祁先生……”

祁砚辞转过头，看见眼前狼狈不堪、满脸泪痕的女孩，愣了愣，随即认出了她。他皱起眉，挥退了身边的人，轻声问：“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弄成这样？”

委屈和思念瞬间涌上心头，冷扶月哽咽着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掉眼泪。祁砚辞没有多问，先带她吃了饭，又耐心听她讲完逃出来的缘由。看着女孩清澈眼眸里的惶恐与倔强，他心里莫名一软，沉声道：“别怕，以后我帮你。”

他帮她办理了入学手续，让她重新走进课堂；又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把钥匙放到她手里：“安心住下，好好学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冷扶月望着他，心里的感激与爱慕交织，却不敢说出口。她以为这只是他的善意，却没想到，在她渐渐适应城市生活，变得开朗自信时，祁砚辞会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站在公寓楼下，眼神认真地看着她：“扶月，从在山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没忘记过你。现在，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吗？”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跳。她望着眼前这个给了她新生，又圆了她年少心事的男人，含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