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炼狱开端：火凤凰的初筛
选拔基地的操场上，晨光刺破云层，将三百余名身着作训服的女兵身影拉得颀长。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泥土的气息，混杂着若有似无的紧张——这里是火凤凰特战队选拔的第一站，也是无数人梦想开始或终结的地方。
雷战站在高台上，黑色作战靴碾过脚下的碎石，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队列。他没穿常服，一身迷彩作训服勾勒出精悍的身形，肩上的中校军衔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欢迎来到火凤凰选拔基地。”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操场，不带一丝温度，“但别高兴得太早，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军官、士兵、大学生、运动员……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学员。”
队列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有人悄悄攥紧了拳头。叶寸心站在队列中段，一身作训服洗得有些发白，却难掩挺拔的身姿。她没像其他人那样刻意表现，只是平静地看着高台上的雷战，眼神里藏着一丝跃跃欲试——这是她第一次以“学员”的身份面对姐夫，也是第一次，要在他的注视下证明自己。
高台侧面，叶沐心穿着同样的作训服，肩上的中校军衔与雷战遥相呼应。她手里拿着记录板，目光落在队列中几个眼熟的身影上：有文工团的唐笑笑，正努力憋着紧张的笑意；有防化团的田果，偷偷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还有那个南京大学的化学系学生欧阳倩，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笔记本，像是在默背什么。
“选拔规则只有一条：活着撑到最后。”雷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现在，第一项考核——负重越野。二十公里，携带三十斤背囊，限时两小时。迟到者，淘汰。”
“什么？二十公里？”队列里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呼。三十斤背囊对常年训练的男兵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不少来自后勤、文艺单位的女兵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
雷战冷笑一声，抬手看了眼腕表：“质疑？可以。现在退出，我派人送你们回原单位，还能赶上今天的午饭。”
没人动。三百多道目光里，有犹豫，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不甘。
“很好。”雷战点头，冲旁边的雷电队员打了个手势，“领取背囊，五分钟后，出发。”
瞬间，操场变成了流动的迷彩海洋。女兵们涌到背囊堆放点，抓起沉重的帆布背囊往肩上扛。帆布摩擦着肩膀的皮肤，里面的模拟弹药、水壶、压缩饼干加起来足有三十斤，刚一上肩，不少人就踉跄了一下。
叶寸心动作利落地背起背囊，调整好肩带。这重量对她而言不算难事——在东南战区特种队，负重三十斤跑三十公里是家常便饭。她侧头时，恰好对上赵静的目光。这位代号“敌杀死”的狙击手正将背囊带子勒得更紧，眼神冷冽如冰，显然也是个硬茬。
“出发！”随着雷战一声令下，三百余名女兵如潮水般冲出操场，沿着山间的土路向密林深处跑去。
起初的两公里还算顺利，队列保持着相对整齐的节奏。唐笑笑的舞蹈功底让她步伐轻盈，田果凭着炊事班练出的耐力紧紧跟住，欧阳倩虽然体力一般，却懂得调整呼吸，一步步稳扎稳打。叶寸心没抢排头，保持在中前位置，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特种部队的本能，任何时候都要掌握地形。
但很快，差距开始显现。背上的重量像不断膨胀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小腿的肌肉开始发酸，呼吸越来越急促。有人掉队了，捂着腰大口喘气；有人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里，挣扎着爬起来时，作训服已经沾满了泥污。
“放弃吧！”雷电突击队的队员骑着摩托车在队伍两侧巡逻，“老狐狸”郭德远拿着扩音器喊，“现在退出不丢人，再撑下去，可能要被抬着走！”
回应他的，是几声倔强的闷哼。一个来自通信连的女兵摔倒后，手被碎石划破，血珠渗出来染红了手套，她咬着牙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往前跑。
叶寸心注意到，赵静始终保持在最前面，背影挺拔如松，仿佛背上的三十斤负重不存在。沈兰妮紧随其后，跆拳道运动员的爆发力让她在爬坡时格外省力。叶寸心微微加快脚步，与她们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不想一开始就耗尽体力。
跑到十公里处，一条湍急的溪流横亘在路前。溪水不深，却冰冷刺骨，水底的鹅卵石湿滑难行。先头部队的女兵们犹豫了一下，很快有人咬着牙踏进水里，冰冷的溪水瞬间浸透了作训靴，冻得人打了个寒颤。
“快点！磨磨蹭蹭的！”“阎王”阎刚站在溪边，面无表情地催促，“这才哪到哪？过不了一条破河，还想当火凤凰？”
叶寸心深吸一口气，踏入溪水中。冰凉的水流瞬间包裹了小腿，她稳住重心，踩着鹅卵石快速前行。走到河中央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唐笑笑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叶寸心下意识地回身，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谢……谢谢。”唐笑笑脸色发白，声音发颤。
“抓紧了，别掉队。”叶寸心没多言，松开手继续往前冲。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同情心可能会拖累自己，但刚才那一瞬间，她没法眼睁睁看着队友落水。
过了溪流，山路变得陡峭起来。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人头晕眼花，背囊的肩带磨得肩膀生疼。不断有人退出，被巡逻的摩托车接走，队伍从三百人锐减到两百出头。
叶沐心坐在指挥车里，通过对讲机听着各路段的情况，眉头微蹙。“雷神，有个女兵体力不支，出现了脱水症状。”
“让医疗队处理，记录淘汰。”雷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不带一丝波澜，“告诉她们，这不是春游，是选拔。”
叶沐心叹了口气，放下对讲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雷战的性子，也比任何人都心疼这些咬牙坚持的女兵。但她更清楚，火凤凰将来要面对的，是比这残酷百倍的战场，现在的仁慈，就是将来的致命隐患。
十五公里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叶寸心刚跑进树林，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她猛地侧身，一道黑影从树上扑了下来——是“哈雷”刘艺，手里拿着模拟电击棍，正笑着朝她挥来。
“反应不错啊，小姨子！”
叶寸心早有防备，矮身躲过电击棍，借着冲力向前翻滚，避开“哈雷”的第二击。她知道，这是雷战安排的“惊喜”——在越野途中加入突袭，考验的不仅是体力，还有警惕性。
“别手下留情啊，哈雷哥！”叶寸心低喝一声，猛地起身，利用地形绕到“哈雷”身后，手肘顶住他的后腰，同时伸手夺过电击棍，“咔哒”一声按在他的肩膀上。
“哎哟！”“哈雷”夸张地叫了一声，笑着摆手，“服了服了，你这丫头，真不给你哥留面子。”
叶寸心没停留，冲他敬了个不标准的礼，转身继续往前跑。她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更多“惊喜”等着。
果然，跑出树林没多久，就看到“大牛”牛青峰扛着机枪站在路口，面前摆着三道岔路。“选一条。”他瓮声瓮气地说，“只有一条是对的，选错了，多绕五公里。”
叶寸心看着三条路：左边的路平坦，却布满碎石；中间的路杂草丛生，看不到尽头；右边的路通往一片陡坡，显然最难走。她想起出发前看过的简易地图，结合刚才的地形判断，果断指向右边：“我选这条。”
“确定？”“大牛”挑眉。
“确定。”
“大牛”没说话，侧身让开了路。叶寸心冲他点头，埋头冲上陡坡。她知道，真正的特种作战中，最危险的路往往才是捷径。
当叶寸心冲过终点线时，计时器显示用时一小时五十分——比限时提前了十分钟。她卸下背囊，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
赵静比她早到五分钟，正靠在树干上喝水，看到她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沈兰妮紧随其后，冲过终点时踉跄了一下，却硬是没倒下。
陆陆续续，女兵们冲过终点，有人兴奋地哭了，有人直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更多的人，永远停在了路上——最终，两百一十人完成了二十公里越野，淘汰率接近三分之一。
雷战走到队列前，看着这群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的女兵，忽然提高了音量：“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关。但别得意，这只是开始。”他指向不远处的障碍场，那里竖着高低墙、独木桥、铁丝网，“接下来，障碍考核。十分钟内完成十项障碍，超时者，淘汰。”
刚刚喘匀气的女兵们瞬间变了脸色。有人扶着膝盖直起身，有人咬着牙擦掉脸上的泥污，没人抱怨，没人退缩——能撑到现在的，早已不是温室里的花，而是淬过火的钢。
叶寸心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小腿。她看着障碍场上的铁丝网，阳光透过网眼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东南战区特种队的训练场。她知道，真正的炼狱，才刚刚拉开序幕。
高台上，叶沐心在记录板上写下“叶寸心：1小时50分，无失误”，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警惕性极高，战术意识突出。”她抬头看向雷战，发现他也正看着叶寸心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多了一丝审视，甚至……一丝期待。
火凤凰的选拔，从来不是简单的体力比拼。它筛选的，是钢铁般的意志，是临危不乱的心智，是在绝境中依然能仰望星空的勇气。
而这些女兵，正用她们的汗水与坚持，一点点证明着，她们配得上“火凤凰”这三个字。
下一场考核的哨声，即将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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