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洛走后,世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声响,连风掠过耳畔都成了钝痛的回响。
他总在深夜惊醒,恍惚间还能看见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转身对他笑,指尖抛动的铁球划出银亮的弧线,嘴里似乎还在说什么。
他拼命前倾身子,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抹虚影,掌心却只捞到满手冰冷的空气。
“杰洛……”他哑着嗓子低语,声音碎在空荡的帐篷里,连回音都吝啬给予。
他真的真的很想听清,哪怕只是一句重复过无数次的“乔尼”,也好过此刻无边的死寂。
可睁开眼,只有空荡荡的帐篷,月光透过破洞洒下来,照见他摊开的掌心——那里什么都没有。
“最后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心中总觉得自己或许要再次见到杰洛了,他的心不知是喜还是悲。
篝火早已经熄灭了如今却只剩刺骨的凉,凉得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肩膀剧烈地颤抖。
这是他离开那不勒斯王国的几个月后了,他曾在那不勒斯王国亲手葬下了杰洛。
“最后一天…”他又低低念了一遍,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不知道这场孤独的旅程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所谓的重逢会不会真的到来。
他曾以为赢了STEEL BALL RUN就能找回一切,可站在终点时才发现,最珍贵的东西早已在赛道上永远失去。
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夜,那些互相扶持的温暖,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感谢与牵挂,都成了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真的很想跟杰洛说对不起,自己真的是个无比自私的人。
“对不起……杰洛,对不起……”他把脸埋进膝盖,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泪水砸在地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我真的好自私……我只想着自己能走路,只想着赢下。”
可是自己无法办到放弃这一切。
the last day———圣人遗体的拥有,乔尼却收到了一个消息,圣人遗体会带给人真正的命运。
“我没法放弃……杰洛,我真的没法放弃。”他把脸埋进臂弯,肩膀抖得厉害。
这最后一天,自己会死吗?或许吧,自己会死在阳光到来的时候。
远处的天边泛起一丝白,阳光快要来了。
乔尼抬起头,恍惚间看见帐篷外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戴着帽,和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差。
这一次,虚影没有消散,铁球转动的清脆声响,真实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那人皱了皱眉,好似很不理解的样子。
“我们认识吗?”
“……”
乔尼的呼吸骤然停滞,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整个人像被冻住一般。
那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铁球,狠狠砸在他心口最软的地方,把所有哽咽,所有愧疚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
但喜悦是掩盖不住的,哭下的泪是慢慢流下来的。
他张了张嘴,想喊出那个在心里念了千万遍的名字,想冲过去抓住那道盼了太久的身影。
但他发觉自己那早已好的双腿却不在完好,而是整个人坐在了轮椅上。
——“那个人真的不需要抓起来…吗?”
“这是一场决斗,他的行为并没有违法。”
乔尼被耳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熟悉的杰洛看着很是陌生的样子看着他。
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不用追究法律责任的决斗,这也是乔尼第一次见到杰洛的地方。
杰洛还在皱着眉,指尖的铁球转得更快了些,清脆的声响里带着几分不耐,和记忆里那个会笑着说玩笑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到底是谁?”杰洛往前半步,阴影笼罩下来,遮住了晨光,“盯着我看了半天,还哭成这样。”
乔尼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轮椅的扶手上。
喜悦还在胸腔里发烫——杰洛还在,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可这份喜悦,却被他不认识我的钝痛裹着,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是没有关系。
“我……我叫乔尼·乔斯达。”
只要故事的命运还未结束,他还会再次握住那完美的机会。
杰洛盯着他看了几秒,却没再追问,转身便要迈向远方。
乔尼坐在轮椅上,指尖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眼泪还在往下掉,嘴角却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带着泪光,却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是乔尼·乔斯达再次握住命运的故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