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九月的云海高中被香樟织成的穹顶裹满暖光，风卷着细碎的叶瓣擦过走廊，把新课本的油墨香揉进了空气里。林沐夏抱着半人高的画夹挤在报道的人潮里，浅蓝的水手服领口沾了点颜料，百褶裙边还挂着早上没抖干净的猫毛——出门前她家的橘猫非要往她怀里钻，爪尖勾得裙摆皱了一小团。

“让让——借过！”身后有人喊着推自行车，林沐夏下意识往旁边躲，画夹“哗啦”一声撞在身后人的校服上，金属搭扣磕得对方闷哼了声。

“对、对不起！”她慌忙转身，指尖还沾着刚调的鹅黄色颜料，连说话都带了点颤音。

撞进视线的是件洗得泛白的蓝白校服，领口松了颗扣子，露出冷白的脖颈，再往上是张轮廓利落的脸——男生垂着眼，额前碎发遮了点眉骨，鼻梁高挺得像被精心削过，唇线抿成一道淡而冷的弧度。他左手捏着本卷了边的《物理竞赛真题集》，书页被风吹得掀了半页，右手插在裤兜里，指节露在外面，骨感分明。

“没事。”

声音像冰过的矿泉水，清冽得没什么温度，却又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低磁。林沐夏的目光却黏在了他的校服袖子上：那团鹅黄色颜料洇在藏青布料上，像不小心落了颗软乎乎的小太阳，和他身上的冷淡气质格格不入。

“我帮你洗吧！”她急得把画夹往怀里紧了紧，指尖都蜷成了小拳头，“或者我现在去后勤处买新校服赔你？我身上有钱的——”

男生终于抬眼看她。他的瞳孔是浅褐色的，逆光时泛着点琥珀色的光，却没什么情绪，只淡淡扫过她沾了颜料的指尖，又落回自己的袖子上：“不用，洗得掉。”

说完他就侧身从人缝里挤了过去，白球鞋踩过地上的香樟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林沐夏愣在原地，鼻尖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是皂角混着洗衣粉的淡香，像晒过太阳的被子，清清爽爽的，和他冷着脸的样子完全不搭。

“沐夏！这儿呢！”好友苏晓举着两杯冰奶茶在不远处挥手，林沐夏抱着画夹跑过去，余光却又瞥见那个背影：他正把竞赛书往单肩包里塞，背包带滑下一点，露出小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是常年打球练出来的紧实感。

“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苏晓把奶茶塞到她手里，顺着她的目光挑眉，“哦——沈逸舟啊，高二的学神兼校草，篮球队的主力前锋，出了名的‘冰山’。上周级花抱着情书堵他，他就说了句‘没兴趣’，把人小姑娘弄哭了都没哄一句。”

林沐夏的耳朵“唰”地红透了，连指尖都跟着发烫：原来他叫沈逸舟。

她低头摸了摸画夹的帆布面，刚才撞上去时，画夹里夹着的素描纸滑出了半张——那是她今早蹲在校门口画的香樟道，纸边沾了点他校服上的皂角香，清清淡淡的，像这初秋的风，轻轻巧巧就钻进了心里。

“走啦走啦，班主任在教室等着呢！”苏晓拉着她往教学楼走，林沐夏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沈逸舟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单肩包垂在身侧，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了层暖金色的边。

她忽然想起刚才撞上去时，他垂眼的样子——明明是冷的，却让她觉得，那团鹅黄色的颜料，好像真的落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