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与心跳

林夏跟着奈布在浓雾里穿行，脚下的路忽明忽暗，偶尔能看到断壁残垣上挂着的蛛网，沾着晨露在风里轻轻摇晃。她紧紧攥着衣角，努力把奈布教的“听心跳辨方位”记在心里——可那越来越清晰的“咚咚”声总让她头皮发麻，根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监管者的。

“前面有台发电机，”奈布突然停在一堵矮墙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屋，“特蕾西应该在附近，我们去汇合。”

林夏刚点头，就听到木屋方向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齿轮卡壳的声音。紧接着是特蕾西带着懊恼的低呼：“该死，又短路了……”

奈布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先猫着腰绕到木屋后。林夏扒着墙缝往外看，只见特蕾西正蹲在发电机旁，手指在杂乱的线路里飞快摸索，她怀里的傀儡娃娃则支着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需要帮忙吗？”奈布的声音很轻，特蕾西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这台发电机老化得厉害，线路乱得像团麻。对了，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跟过来的林夏身上，眼里满是好奇。

“她叫林夏，是新来的。”奈布言简意赅，“先修发电机，红蝶刚才在西边出现过，离这里不远。”

林夏赶紧点头问好，看着特蕾西灵活的手指在机器里穿梭，突然想起游戏里机械师的“破译加速”技能，忍不住小声问：“你修这个……是不是特别快啊？”

特蕾西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从小跟爸爸学的，这些铁家伙就像我的老朋友。倒是你，穿成这样可不太方便，庄园里的荆棘会勾破衣服的。”

说话间，发电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火花“噼啪”溅起。林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奈布拉着往后踉跄了几步——几乎是同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雾中掠过，宽大的袖摆扫过木屋的屋檐，正是红蝶。

“遭了，短路的声音引来了她！”特蕾西急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奈布，你带林夏先躲躲！”

奈布却没动，只是将林夏往身后护了护，军刀在掌心转了半圈：“你专心修，我来拖住她。”

红蝶落在不远处的石墩上，面具下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三人，周身的般若相若隐若现。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张开双臂，宽大的和服在雾中展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红鸟。

“跑！”奈布突然低喝一声，猛地冲向红蝶，军刀直刺她的侧腰。红蝶轻盈地侧身避开，袖摆一扬，一道劲风擦着奈布的脸颊飞过，将木屋的门板劈出一道裂口。

林夏吓得腿都软了，却被特蕾西一把拽住：“别看了，帮我扶着这根线！”她将一根裸露的电线塞进林夏手里，“稳住，千万别松手，一接触不良就前功尽弃了！”

林夏咬着牙攥紧电线，指尖被电流麻得发疼。她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打斗，只能盯着特蕾西飞快操作的手，听着发电机转动的声音越来越顺畅——还有远处红蝶那带着怨气的尖啸，以及奈布军靴踏地的沉重声响。

“快了……就差最后一步！”特蕾西的声音带着兴奋。就在这时，林夏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心跳声，不是红蝶那种带着压迫感的沉重节奏，而是更轻、更冷，像冰块敲在玻璃上——是杰克！

“杰克也来了！”她失声喊道。

奈布显然也听到了，他格挡开红蝶的攻击，回头冲她们吼：“快！发电机启动了就去地窖！”

话音未落，一道雾刃突然从斜后方袭来，奈布躲闪不及，后背又添了一道伤口。他闷哼一声，却借着惯性往前一扑，将红蝶撞得踉跄了几步。

“嗡——”

发电机终于发出一声平稳的轰鸣，灯光骤然亮起，驱散了周围的一小片浓雾。特蕾西拽起林夏就跑：“走！”

林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奈布被红蝶和杰克前后夹击，军刀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忍不住喊道：“奈布！”

奈布似乎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只是用尽全力将军刀刺向红蝶的裙摆，逼得她后退了半步。

“别回头！”特蕾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会有事的！”

两人冲进浓雾深处，身后的打斗声渐渐模糊。林夏攥着被电流灼得发红的指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里不是游戏，每一次心跳，都可能是生与死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