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与裂痕

第三章 地窖与裂痕

地窖的入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石板盖边缘长满了青苔，摸上去湿滑冰冷。特蕾西用力掀开石板，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她回头看了眼雾气弥漫的来路，咬着牙对林夏说：“快进去，我等奈布。”

林夏却没动，手指抠着灌木丛的枯枝：“要等一起等，他为了我们……”

“别傻了！”特蕾西的声音发紧，“地窖只能藏两个人，多等一秒就多一分危险。你是新来的，对这里一无所知，必须活下去。”她推了林夏一把，傀儡娃娃突然跳到石板边，小胳膊小腿扒着边缘，像是在催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军刀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杰克那带着戏谑的低语，隐约能辨出“有趣的猎物”几个字。林夏的心脏骤然缩紧，被特蕾西半推半搡地塞进地窖。

“照顾好自己！”石板在头顶合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特蕾西转身冲向雾中的背影，以及傀儡娃娃挥着小胳膊的告别。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通风口透进几缕微弱的光。林夏摸索着靠墙坐下，冰冷的石壁让她打了个寒颤，指尖的灼痛感还在，可远不及心里的慌乱。她想起奈布后背的伤口，想起特蕾西决绝的背影，还有杰克那道几乎能割裂空气的雾刃——这根本不是她能操纵角色重来的游戏，每一个选择都带着无法挽回的重量。

不知过了多久，通风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林夏吓得屏住呼吸，只见一道黑影从上面跃下，落地时带起一阵风，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

“是我。”奈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他扶着石壁慢慢坐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林夏赶紧摸过去，手指触到他后背黏腻的布料，吓得缩回手：“你受伤了！特蕾西呢？她没跟你一起……”

“她引开了红蝶，”奈布的声音很哑，“放心，她比你想的机灵。”他顿了顿，“刚才……谢了。”

林夏愣住：“谢我什么？”

“你喊我的名字时，”他的声音低了些，“让我想起以前在战场上，队友也总这样喊我。”

地窖里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林夏摸索着掏出兜里的创可贴，还有半包没开封的巧克力——那是她穿越前放在兜里的零食。她把巧克力递过去：“这个……能补充点力气。”

奈布接过巧克力，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黑暗中能听到包装纸被撕开的轻响，他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很甜。”

就在这时，通风口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特蕾西的傀儡娃娃从缝隙里钻进来，小脑袋上还沾着草屑，它扑到特蕾西常待的角落，圆眼睛闪了闪，突然“咔哒”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傀儡和特蕾西有心电感应，傀儡失效意味着……

“别多想。”奈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傀儡没电也会这样，她可能找地方躲起来了。”他站起身，扶着石壁摸索到通风口，“雾好像散了些，我们得换个地方。”

林夏跟着他爬出地窖，外面的雾果然淡了些，能看清远处教堂的尖顶。奈布的脚步有些踉跄，林夏想扶他，却被他避开：“我没事。”

两人沿着围墙往教堂走，路过一片废墟时，林夏突然看到地上有片撕碎的红布，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她想起红蝶的和服，心脏猛地一跳，却听到奈布低声说：“是特蕾西的围巾，她故意留下的，让我们知道她往这边走了。”

林夏捡起红布攥在手里，布料粗糙的质感让她稍微安心。可走到教堂门口时，她们却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杰克正站在教堂的台阶上，白玫瑰雾霭在他周身缓缓流动，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机械零件，正是特蕾西傀儡娃娃身上的。

“恭候多时了。”杰克转过身，雾刃在他掌心若隐若现，“你的小同伴很有趣，可惜……太心急了。”

奈布立刻将林夏护在身后，军刀重新握在手里，后背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扯，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角。林夏突然想起游戏里的剧情，杰克曾经也是庄园的客人，他的雾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夏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发颤，“这庄园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一直抓人？”

杰克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轻笑一声：“这里是收容迷途者的牢笼，也是……寻找答案的迷宫。你不是想出去吗？教堂的钟楼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他挥了挥手里的机械零件，“当然，前提是你们能过去。”

雾刃突然破空而来，奈布拉着林夏侧身躲开，军刀与雾刃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奈布的伤口裂开了，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后退。

林夏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前看过的游戏背景——奈布曾是廓尔喀雇佣兵，为了寻找失踪的队友才来到庄园。他保护别人的样子，像极了故事里说的“用背影守护同伴的战士”。

“你去钟楼！”奈布突然低喝一声，将她往教堂侧门推，“我拖住他！”

林夏看着他被雾刃划破的手臂，突然从兜里掏出那半包巧克力，塞进他手里：“等我回来！”

她转身冲进侧门，身后传来军刀与雾刃激烈碰撞的声响。教堂里空荡荡的，只有彩绘玻璃透进斑驳的光，她顺着旋转楼梯往上跑，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钟楼顶端有个布满灰尘的木箱，林夏打开箱子，里面没有所谓的答案，只有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庄园主人亲启”。她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潦草而疯狂：

“第三个穿越者出现了，裂痕正在扩大……”

林夏的手指顿住了。第三个穿越者？难道在她之前，还有其他人来到这里？

楼下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杰克的低笑。林夏握紧日记往楼下跑，却在楼梯转角看到了让她血液冻结的画面——奈布倒在地上，军刀落在一旁，杰克正弯腰看着他，雾刃即将落下。

“住手！”林夏猛地将日记砸向杰克，日记在空中划过弧线，掉在杰克脚边。

杰克低头看了眼日记封面，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雾刃缓缓消散：“看来游戏该换个玩法了。”他转身走进雾里，声音远远传来，“日记里有你要的答案，慢慢读吧，异乡人。”

林夏扑到奈布身边，他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过去。她撕下裙摆的布，笨拙地为他包扎伤口，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日记的纸页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

她不知道日记里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庄园的裂痕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从捡起那片红布开始，她就不再是旁观者了。这片浓雾笼罩的庄园里，每个人都在寻找答案，而她的答案，或许就藏在同伴的呼吸和未写完的日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