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像一块巨石投入惠美原本试图维持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在她心里一圈圈扩散,久久无法平息。
第二天去上学,她感觉一切都不同了。倒不是世界变了颜色,而是她看世界的角度,以及世界看她的眼光,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滤镜。
走进教室时,她刻意避开了手冢国光常坐的那个方向,但后背却像是长了眼睛,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片区域传来的、如有实质的存在感。他没有看她,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地看,但她就是知道他在那里。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不二周助。
课间,这位总是笑眯眯的天才少年拿着笔记本过来,像是要讨论什么问题,却在靠近时,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开了一瞬,目光飞快地扫过她的唇瓣,随即又弯成了月牙。
“早田同学,”他声音温和,带着一贯的笑意,“今天气色看起来很好呢。”
惠美心里一凛。她今天特意用了点有润色效果的唇膏,遮盖了那一点点不自然的微肿。这不至于被看出来吧?还是说,不二周助的观察力已经敏锐到了非人的地步?
她只能含糊地应道:“是吗?谢谢不二君。”
不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那个眼神,让惠美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不仅仅是不二。当她去小卖部买面包时,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比以前更加密集和复杂。女生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看着她低声议论,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就是她吧?新来的转学生……”
“手冢君昨天好像……”
“不会吧?他们真的……”
断断续续的词语飘进耳朵,惠美只能假装没听见,心里却烦躁得像有一团乱麻。她讨厌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尤其还是以这种暧昧不清的方式。
午休时,她想去天台透透气,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越前龙马正从上面下来。戴着白色帽子的少年看到她,脚步顿了一下,那双猫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然后他压了压帽檐,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拽的语气嘟囔了一句:“还差得远呢。”
惠美:“……” 连这个小鬼都看出来了吗?
她顿时失去了去天台的兴致,转身往回走。却在走廊拐角,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乾贞治。
他扶了扶反光的眼镜,手里拿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笔尖飞快地移动着,嘴里念念有词:“数据更新……手冢与早田惠美接触频率,相比其他女性同学,高出百分之三百二十。疑似特殊关系概率,百分之七十八点五……”
惠美额角青筋跳了跳,几乎想夺过那本子扔出去。
这一切的源头,此刻正安然地坐在教室里,仿佛周遭因他而起的暗流涌动都与他无关。手冢国光依旧是那个手冢国光,严谨地听课,一丝不苟地记笔记,冷静地处理班级事务。
唯一的不同,或许在于,当那几个之前试图搭讪惠美的男生,再次蠢蠢欲动地朝她座位张望时,手冢甚至不需要转头,只是一个微微侧身的动作,就让那几个家伙瞬间偃旗息鼓,像是被无形的冰墙冻住。
他没有再靠近她,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没有与她眼神交流。但他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隐隐笼罩其中。
这种被默默划入某个“保护区”的感觉,让惠美心情复杂。一方面,她确实免去了不少麻烦;另一方面,这种未经她明确同意就被打上“归属”标签的方式,让她这个内心成熟的灵魂感到些许不适。
放学铃声响起,惠美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东西冲出教室的。她需要呼吸一点没有手冢国光气场的空气。
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天那种微麻的触感。
“真是……惹上大麻烦了。”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这涟漪,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平静不下来了。而她,似乎已经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