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板上,手指摩挲着那个裂了缝的相框。照片里我们笑得那么甜,苏婉穿着那件浅紫色的连衣裙,是我第一次带她见父母时穿的。那时候她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握着我的手一直在抖。
窗外蝉鸣阵阵,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划出一道道金线。屋子里静得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还有我自己的呼吸。墙角堆着几个外卖盒,已经发霉了,散发出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行李箱躺在身边,敞开着。衣服、牙刷、剃须刀,这些本该是生活必需品的东西现在却像是一场笑话。我在想,如果三年前就知道会有今天,我还会不会选择留下来。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知道是苏婉回来了,她的高跟鞋声音总是带着某种节奏感,今天这节奏里还夹杂着愤怒。
"你还在?"她站在玄关,语气像是在质问一个闯入者。
我没有抬头,继续往箱子里叠着衬衫:"就快好了。"
她走进来,香水味先到了。迪奥的毒药,我记得很清楚,是去年圣诞夜我送她的礼物。那时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淡定。"她冷笑一声,"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画了很浓的眼妆,眼尾微微上挑,衬得整个人都带着攻击性。可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她没化妆的样子,尤其是刚醒来的清晨,脸颊还带着睡意的红晕。
"你想要我怎样?"我把最后一件外套放进行李箱,轻轻合上拉链。
"装什么大尾巴狼!"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些年你对我冷眼相对,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顾,现在倒显得你多无辜似的!"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没有要装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演?"她突然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湿润了,"林烬,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虚伪?嘴上说着爱我,实际上呢?你不过是在等机会离开这个牢笼罢了!"
我说不出话。不是因为被她说中了什么,而是突然想起很多细节。去年我发烧到39度,是她半夜背着我去医院;前年冬天我爸妈来看我们,她悄悄把他们带来的腊肠塞进我包里;还有那个下雪的夜晚,我们在阳台上拥抱着看烟花,她说要做我一辈子的妻子。
"你哑巴了?"她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重重地敲在地上,"还是说你现在终于不用再装了?"
我摇摇头,转身去拿放在沙发上的背包。这时候手机响了,秦慕舟的名字跳出来。
苏婉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伸手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他温润的声音,像是春风拂面:"婉婉,你听我说......"
我看着苏婉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冰冷。她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突然开口,"知道他是故意接近我们的?"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秦慕舟的来电是个试探。他明知道我和苏婉在这里,还要打这个电话,就是要看看我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知道了。"我把房门钥匙放在茶几上,"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你少在这里装深沉!"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相框砸向地面。玻璃碎片飞溅开来,那张我们婚礼上的合影四分五裂。
我看着地上散落的照片碎片,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荒唐。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你走!立刻滚出我的世界!"她开始撕扯墙边挂着的婚照,纸张撕裂的声音像是某种诅咒。
我慢慢走到玄关,拿起行李箱。身后传来纸张被撕碎的声音,一片片飞舞的雪花落在地上。
"好好照顾自己。"我推开门,没有回头。
雨点子打在脸上,凉得让人心悸。我仰头任由雨水冲刷,分不清流过嘴角的是雨还是泪。
身后传来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像是为这段婚姻画上了句号。
街对面站着个撑伞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站在那里,像是在等谁。雨水顺着伞沿滴落,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