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色的余晖透过帝国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将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指尖划过终端屏幕，上面是最新的狩猎报表——本周捕获“潜在异端”三百七十二人，直播打赏总额突破十亿修卡币，粉丝数稳定在五亿，牢牢占据《假面狩猎场》热度榜首。

办公桌上，摆放着帝国最高领袖亲自授予的“秩序铁刃”勋章，纯金打造的蜘蛛徽记在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和淡淡的消毒水味，与他曾经熟悉的贫民窟酸腐气息、战场焦糊味截然不同。但只有诺自己知道，他最迷恋的，还是猎物濒死时的惨叫、鲜血溅落的声响，以及直播间里那铺天盖地的狂热打赏提示音。

“总长，第三小队传来消息，东区发现一批‘思想异端’，他们私下传播反对帝国的言论，还聚集了二十多人，疑似组建反抗小组。”助理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敬畏。

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思想异端”是他最新划定的狩猎类别，只要有人私下抱怨帝国赋税过重、质疑《假面狩猎场》的合理性，甚至只是对修卡的宣传海报露出不屑的表情，都会被纳入其中。这种“无差别狩猎”让直播热度居高不下，观众们沉迷于这种“清除隐患”的快感，仿佛自己也参与到了维护帝国秩序的伟大事业中。

“让第三小队先包围，不要轻举妄动。”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勋章，“我亲自过去，开启全球同步直播。告诉技术部，把摄像头对准每一个‘异端’的脸，我要让全帝国的人都看看，质疑秩序的下场。”

“明白！”

诺乘坐专属悬浮战车前往东区。车窗外，是修卡帝国精心打造的“完美城市”——高楼林立，街道整洁，民众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脸上带着麻木而顺从的表情。他们的终端屏幕上，几乎都在播放着《假面狩猎场》的回放，或是帝国的宣传广告。偶尔有孩子好奇地抬头看向悬浮战车，眼神里充满了崇拜——那是对“秩序守护者”的崇拜，是对狩猎英雄的崇拜。

诺对此嗤之以鼻。这些愚民，只配在帝国的庇护下苟活，只配通过屏幕观看他带来的“正义狩猎”。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维持这种“秩序”，需要多少鲜血和牺牲。而他，就是那个背负着“牺牲”之名的英雄。

悬浮战车在东区的一片老旧居民区停下。这里是帝国刻意保留的“贫民区样板”，用于展示帝国对底层民众的“关怀”，但此刻，这里却成了“思想异端”的聚集地。第三小队的猎人已经将整栋居民楼包围，激光枪的枪口对准了每一个窗口，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诺下车，终端的直播已经开启。瞬间，在线人数突破六亿，弹幕像潮水般涌来——“总长亲自出手！太期待了！”“打赏5万修卡币，给总长配最新的神经破坏弹！”“快把这些思想肮脏的异端全部净化！”

“家人们，晚上好。”诺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正义凛然”的笑容，声音通过全球直播传送到每一个终端，“今天，我们要在这里，清除一批隐藏在帝国心脏里的毒瘤。他们传播反动言论，煽动民众反抗，试图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秩序。这样的人，不配活在帝国的土地上！”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弹幕里的狂热呼喊声此起彼伏。

诺举起激光枪，对着居民楼的大门，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大门瞬间被击穿一个大洞，木屑和砖石飞溅。“第三小队，进攻！记住，留活口，我要亲自‘审讯’他们。”

猎人小队蜂拥而入，居民楼里立刻传来了尖叫声和反抗声。但这些普通民众根本不是装备精良的猎人的对手，很快，就有一个个被捆绑着的人被押了出来。他们大多是年轻人，脸上带着恐惧和愤怒，有人还在大声呼喊：“修卡是恶魔！你们才是真正的异端！”

“闭嘴！”一名猎人狠狠一巴掌扇在那名年轻人脸上，打得他嘴角流血。

诺却抬手阻止了猎人。“让他说。”他对着摄像头，语气冰冷，“家人们，看到了吗？这些异端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还在散播谎言。我们就让他多说几句，让全帝国的人都看看，他们的嘴脸有多丑陋。”

那名年轻人被押到诺面前，他愤怒地瞪着诺：“你这个刽子手！你以为你是英雄？你只是修卡的走狗！他们让你猎杀假面骑士，现在又让你猎杀普通民众，你迟早也会被他们抛弃！”

“抛弃？”诺嗤笑一声，用激光枪的枪口抬起年轻人的下巴，“我是帝国的‘秩序铁刃’，是民众心中的英雄。修卡需要我，民众需要我，我会永远站在权力的顶峰。而你，只会像垃圾一样被清除。”

他转头对着摄像头：“家人们，这个异端说我会被帝国抛弃。你们相信吗？”

“不信！总长永远是正义的！”“异端在嫉妒总长的荣耀！”“打赏10万修卡币，让他闭嘴！”

打赏提示音不断响起，诺的眼神越来越狂热。他拿出一把特制的神经匕首，这种匕首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会刺激人的神经，带来极致的痛苦。“既然你这么喜欢说话，那我就帮你‘冷静’一下。”

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年轻人的手臂。年轻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挣扎着，眼睛瞪得滚圆，布满了血丝。“啊——！你这个疯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疯子？”诺拔出匕首，看着年轻人痛苦抽搐的模样，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我看你才是疯子！竟然敢质疑伟大的修卡帝国！”

他转身走向下一个被押出来的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女人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总长，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说了几句抱怨的话，我们不是异端！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住女人的脖子：“妈妈，我怕……我要回家……”

直播间里的弹幕出现了一丝波动，有少数人发出了质疑——“她只是个女人和孩子……”“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但这些质疑很快就被更多的狂热评论淹没——“异端的孩子也是异端！”“不能放过任何隐患！”“总长快动手，别被他们的眼泪骗了！”

诺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在他眼里，任何与“异端”有关的人，都是秩序的破坏者，都应该被清除。他举起激光枪，对准了女人的胸口。

女人吓得立刻将孩子护在身后，闭上眼睛，绝望地喊道：“修卡万岁……我错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诺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就要按下。

就在这时，孩子突然从女人身后探出头，对着诺喊道：“叔叔，我有秩序徽记！我是好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蜘蛛徽记，那是帝国发给幼儿园孩子的“启蒙徽记”。

诺的动作顿了顿。那枚徽记和他曾经佩戴的第一枚徽记一模一样，粗糙的塑料材质，上面的蜘蛛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贫民窟里，为了得到这枚徽记，他整整饿了三天，帮修卡士兵打扫了一个月的卫生。

但仅仅是一瞬间，直播间里的打赏提示音和弹幕就将这丝回忆冲得烟消云散。“主播别犹豫！异端的孩子不能留！”“打赏8万修卡币，净化他们！”“秩序不容许任何例外！”

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丝莫名的悸动。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异端的伪装，是他们最后的求饶手段。他是帝国的“秩序铁刃”，不能有丝毫的软弱。

他再次举起激光枪，对准了女人和孩子。

“不——！”女人发出绝望的哭喊。

激光束射出，穿透了女人的身体，也射中了她怀里的孩子。女人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女人怀里，鲜血染红了那枚小小的秩序徽记。

直播间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打赏金额瞬间突破十五亿修卡币。诺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看着那不断增长的数字，脸上露出了满足而狂热的笑容。

他转身走向下一个“异端”，激光枪再次举起。阳光照在他的勋章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仿佛在为他的“正义之举”喝彩。

居民楼前的空地上，鲜血不断流淌，尸体越来越多。诺的直播还在继续，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越来越狂热。他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些被他猎杀的“异端”，只是想过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他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所谓的“正义”，只是修卡帝国用来巩固统治的工具；他更不知道，在帝国高层的会议室里，他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待清除异端”的名单上。

他只知道，狩猎不会停止，打赏不会停止，荣耀不会停止。只要修卡帝国还需要他，只要直播间里还有观众为他欢呼，他就会一直狩猎下去，直到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异端”都清除干净。

夜色降临，帝国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诺的悬浮战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终端屏幕上，依旧播放着他的狩猎直播回放，弹幕里满是狂热的崇拜和打赏。诺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笑容。

明天，又会有新的猎物出现。而他，将继续做那个执迷不悟的“正义猎人”，在修卡帝国编织的谎言里，走向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