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你

然而，下一秒，电视里的主播刚说完“我先进去探探路”，整个人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向那扇门。那只手的速度极快，他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整个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滩刺目的鲜红，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一切就像一场荒诞的魔术，在亿万网友面前，他凭空消失了。

魏在希的瞳孔微微一缩。

“如果这一切不是刻意安排的一场戏……一个人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他实在想不明白。他明明看清了那只手，是它把主播拽走的。可直播弹幕里满是“我操666”“特效牛逼”“我天呐，没想到主播还有钱请NPC配合”“我操，真被抓进去了”的评论，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了那个细节。但最后两条弹幕却吸引了他的注意——真的抓进去了？还请NPC？似乎没人在意这是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这其实跟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这个动作让他添了几分深思熟虑的模样，可心里又懒得深究——这一切都怪得离谱。

最终，他自嘲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痞气的暖意，仿佛在嘲笑自己太多心。他摇了摇头，重新坐回沙发，拿起遥控器，漫无目的地再次换起了频道。

这次跳出来的是B站的一个游戏直播间，主播正玩着一款网上很火的恐怖搞笑游戏《男人夜》。弹幕瞬间炸锅：

“哇，肖哥哥的皮套又帅了！”

“哥哥看我，我要给你生猴子！”

“哇，哥哥的声音好有磁性，迷倒了我♡~。”

魏在希扫了两眼，只觉得一阵头大，心想这些人怕不是脑子不太正常。他正准备关掉电视回房补觉，后面的弹幕却突然画风一转，让他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听说这个游戏里那个黄色的男人最终会被一个很可怕的红人干掉，没什么意思。”

“怎么能这么说呢？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对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像是在说“你又看过几遍”。

前两条弹幕像是在剧透，后面的则越来越诡异。

“奇怪，这个地方我是不是见过？”

“等等，那个红色的门不能进去！是死门！”

“停停停，这个绿锁不用开，直接跳窗就可以！”

电视里的主播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角色，面前出现了一扇红色的门。他刚才没有看到那些弹幕，径直走了进去。弹幕瞬间炸开，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越说越难听。有的在吐槽这个主播是不是不会玩，什么都不会，怎么当的主播，难不成解密还要我们教？很明显，这些弹幕都是一些黑粉，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只是播个游戏就能赚钱，自己心里不平衡，当然，这些人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一条弹幕突然飘过：“哥哥，你玩的这个游戏后面是不是有人？”另一条紧随其后：“别开玩笑了，我胆子小，你们可不要吓我。”还有人附和：“就是，这个游戏的场景本来就够压抑了，旁边还有一堆的骷髅堆，也不知道是不是动物的。”

“主播刚才走过的那个门后，好像有动物尸体，主播没有发现。”

专心玩游戏的男主播并没有注意到弹幕已经炸开锅了。就在他伸手要去开另一扇蓝色的门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打开了这扇门，就能得五千万，突然他那个卡通感十足的头套竟猛地转了过来，直直“看”向魏在希的方向，还软萌萌地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魏在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那面纹理清晰的木质墙。

他刚转回头，电视画面突然扭曲，卡通形象瞬间消失，摄像头里露出了主播的真人：长得并不出众，脸上布满雀斑，脸盘圆润，眼角全是褶子，下巴上还有一颗黑痣，头发梳着个老气的中分，明显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还没等魏在希反应过来，主播的动作突然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下一秒，他的脑袋竟连根拔起，“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正好停在床边。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透过屏幕，魏在希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布满了血丝。

主播的身体还坐在那张老旧的椅子上，摇摇欲坠，脖子上的鲜血顺着脖颈疯狂往下淌，染红了身前的衣服和椅子。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

“天呐，哥哥这么丑吗？”

“Oh, my god，这是诈骗吧？这不是一个老不死的吗？我家帅气的哥哥呢？”

“不是不是，有没有人报警啊？看起来发生了命案！”

另一条弹幕立马嗤笑道：“行了行了，说不定是对方在演戏呢。”

“这个节目效果真好！还拿假死糊弄观众。”

“我们花钱就为了看个直播，哪能这么糊弄我们？”很明显，这条弹幕带着嘲讽，像是自己也受到了欺骗，心里的嫉妒马上就要爆发。

但立刻有另一条反驳：“不是！我是医生……我能明显看出来，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没有在演戏，而且已经死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他的肚子——没有呼吸起伏，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在座的各位赶紧报警吧！”

“天吶！没想到我们竟然目睹了一起凶杀案呢。”

“你柯南看多了吧，还凶案？前边的弹幕去看看脑子吧。”

“脑科确认，赶紧对号入座去。”

“你敢骂我？信不信我跨越屏幕去揍你？”

“我是你哥”发了条弹幕：“666，俩娘们，快点干起来呀，我看不用报警，现在就挺好的。”不一会，他又接着发了一条，看起来像是在推销自己的副业：“而且我支持你们掐脖子，受伤了我给你们打折。”

“天啊，这群人脑子有病吧。”魏在希不禁感慨，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有些无奈。他从身上翻找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才想起来昨晚玩到关机，还在楼上充电。“那老旧的手机，报警怕是报了也没用，万一再干报废，还是算了。”他心里嘀咕，“如果不是我的钱都发给员工了，又怎么会……”

“算了，我不报警，别人应该也会报吧。”他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心里又想：“主要是跑上去拿太麻烦，万一错过了什么……还是算了。”这么想着，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上那盏精致的金色质感水晶吊灯，灯罩形似盛开的花，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白灯罩配金架，简约精致又显大气；浅棕色的天花板则让整个空间变得温馨有格调。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电视屏幕上，主播的尸体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弹幕依旧在疯狂滚动，没人再关心那个消失的主播，只剩下无尽的争吵和看戏的起哄。魏在希看着那些滚动的弹幕，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眼睛也睁不开了，不知不觉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咚咚咚”声从厨房的落地窗传来。魏在希刚要起身去关电视，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有人用指关节在用力敲玻璃。他心里一紧，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外面明明是深夜，谁会在这个时候敲窗户？难不成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手指刚碰到窗帘的一角，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压低的、带着点沙哑的声音：

“喂……里面的，能开下门吗？我手机没电了，想借个电话打给我朋友……”

魏在希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这个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他猛地想起电视里那个老主播，那个脸上有雀斑、梳着中分的男人。

可他明明已经……

魏在希屏住呼吸，透过窗帘和窗户之间的缝隙往外看，外面站着一个老男人，背对着他，身形和电视里的主播一模一样。他穿着一件浅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就在这时，那个老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魏在希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捂紧了嘴巴。虽然隔着一层玻璃和夜色，但他能清晰地看到——

那个老男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顺着伤口往下滴，在他的衣领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而他的手里，正紧紧攥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头套，一个卡通感十足、和电视里那个主播戴的一模一样的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