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红灯终于不再那么刺眼,唐父的呼吸趋于平稳,各项指标稳步回升,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这个消息像一束暖阳,驱散了唐宁心头多日的阴霾,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周祁安几乎包揽了所有琐事。每天清晨,他会先去部队处理完紧急事务,再准时出现在医院,手里总能提着一份温热的早餐——是按照唐宁的口味买的,甜豆浆、软乎乎的肉包,还有一小份凉拌黄瓜,清淡又爽口。
“先吃饭,再进去看伯父。”他把早餐递到唐宁手里,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唐宁接过早餐,指尖触到温热的餐盒,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这些天,她忙着照顾父亲,常常忘了吃饭,是周祁安一次次提醒她,逼着她补充体力。她低头咬了一口肉包,松软的面皮裹着鲜美的馅料,味蕾的满足让她紧绷的情绪舒缓了不少。
“谢谢。”她轻声说,抬头看向周祁安。他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手里拿着一份部队的文件,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硬朗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几分柔和。
周祁安抬眸,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唐宁点点头,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吃完早餐,她正准备去护士站拿父亲的检查报告,周祁安却先一步拦住了她:“我去拿,你进去陪伯父说说话,他醒着的时候,总念叨你。”
“可是……”唐宁还想说什么,却被周祁安推着往病房走去。
“听话。”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唐宁走进病房时,父亲正好醒着,看到她进来,浑浊的眼睛里立刻亮起了光。“宁宁,”他的声音还很虚弱,却带着明显的笑意,“祁安呢?”
“他去拿检查报告了。”唐宁走到病床边,握住父亲的手,他的手还是有些凉,却比之前有力了不少。“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好多了。”唐父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看到你和祁安好好的,爸就放心了。”
唐宁的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爸,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唐父叹了口气,“感情的事,哪有什么懂不懂事的。只是沈泽言那孩子,终究是负了你。祁安是个好孩子,稳重、有担当,以后跟着他,爸放心。”
唐宁点点头,心里对周祁安的感激又深了几分。这些天,他不仅把她和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还帮着处理了哥哥的后事,联系了部队,为哥哥申请了抚恤金和烈士荣誉。他做的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正说着,周祁安拿着检查报告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伯父,检查结果很好,各项指标都在恢复,再过两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了。”
“好,好。”唐父激动地说,拉着周祁安的手,“祁安,谢谢你,谢谢你照顾宁宁,照顾我们唐家。”
“伯父,您客气了。”周祁安的声音很郑重,“照顾宁宁是我应该做的,以后,我会好好对她的。”
唐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她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约,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周祁安处理完医院的事,还要回部队。临走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唐宁:“这张卡你拿着,里面的钱够你和伯父日常开销,还有伯父的医药费,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直接从里面扣就行。”
唐宁愣住了,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行,这怎么能行?你的钱,我不能要。”
“拿着。”周祁安把卡塞进她手里,语气坚定,“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伯父的身体要紧,别想太多。”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了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唐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周祁安深邃的眼眸,里面满是真诚,让她无法再拒绝。
“那……谢谢你。”她握紧了手里的卡,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周祁安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随时都能找到我。”
唐宁点点头,看着周祁安转身离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让她觉得无比可靠。
接下来的几天,周祁安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医院,有时候会带一些水果,有时候会带一本她喜欢的书,偶尔还会陪她聊聊天,大多时候都是关于部队的事,他很少说自己的事,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这天下午,唐宁正在给父亲削苹果,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林晚竟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沈泽言。
看到他们,唐宁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厌恶,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你们来做什么?”
林晚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果篮,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宁宁,我们是来看唐伯父的,听说伯父好多了,我们也放心了。”
沈泽言站在林晚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唐宁,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唐父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对他们很不欢迎:“不用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
“唐伯父,您别生气啊。”林晚上前一步,想要靠近病床,却被唐宁拦住了。
“请你们出去。”唐宁的语气冰冷,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我父亲需要休息,不希望被打扰。”
“唐宁,你别太过分了!”沈泽言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愤怒,“我们好心来看伯父,你怎么能这样?”
“好心?”唐宁冷笑一声,“沈泽言,你当初拒绝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好心?你转身就和林晚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好心?现在我父亲好转了,你们倒是来装好人了,有意思吗?”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得沈泽言和林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沈泽言气得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唐宁的手,却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住手。”
周祁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身上还穿着训练服,额头上带着薄汗,显然是刚从训练场赶过来的。他的眼神冰冷地落在沈泽言身上,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看到周祁安,沈泽言的动作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忌惮。
“谁让你们来的?”周祁安一步步走进来,挡在唐宁身前,像一堵坚实的墙,“这里不欢迎你们,立刻离开。”
“周祁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沈泽言不服气地说。
“宁宁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周祁安的声音冷硬如铁,“我再说一遍,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威严,让沈泽言和林晚不敢再停留。林晚拉了拉沈泽言的胳膊,低声说:“泽言,我们走吧,别在这里惹麻烦。”
沈泽言狠狠地瞪了唐宁一眼,又看了看周祁安,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唐宁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周祁安转过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没事吧?”
“我没事。”唐宁摇了摇头,“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
“说了,不用谢。”周祁安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别让他们影响了心情,伯父还需要你照顾。”
唐宁点点头,看着周祁安温柔的眼神,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虽然话不多,却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为她遮风挡雨。
晚上,周祁安没有回部队,而是在病房外的沙发上守了一夜。唐宁半夜醒来,看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她心里一动,起身拿了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周祁安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站在面前,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怎么醒了?”
“我起来喝水,看到你睡着了,怕你着凉。”唐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羞涩。
周祁安看着身上的毯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唐宁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谢谢你守在这里。”
“伯父还没好,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周祁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唐宁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周祁安深邃的眼眸,里面满是温柔,让她的脸颊瞬间红了。
“我……我去喝水了。”她慌乱地转过身,逃也似的走向饮水机。
周祁安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知道,这个女孩的心,正在一点点向他靠近。
第二天,唐父顺利转入了普通病房。周祁安请了护工,却还是每天都来医院,陪唐父说话,帮着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唐父的精神越来越好,有时候还会打趣他们,让他们早点举行婚礼。
唐宁每次都会脸红,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她开始习惯了周祁安的存在,习惯了他的照顾,习惯了每天看到他的身影。
这天下午,周祁安带着唐宁去了外面的公园散步。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唐宁走在前面,看着路边的花草,心情格外舒畅。
周祁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底满是温柔。他忽然开口:“宁宁,等伯父完全康复了,我们就举行婚礼,好不好?”
唐宁的脚步顿住了,转过身,看着周祁安认真的眼神,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她咬了咬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好。”
周祁安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是唐宁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很温暖。
“宁宁,”他的声音很郑重,“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唐宁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唐宁知道,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