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缩在漏雨的棚屋角落，用发霉的毛毯裹住瘦小的身体。
窗外暴雨倾盆，闪电劈开乌云的瞬间，她看见巷口趴着一个黑影。
那是个男人，昂贵的西装被血浸透，苍白的手指抠进泥泞里，像濒死的兽。
贫民窟的规则是少管闲事——上次多看了一眼毒贩交易的老刘，尸体现在还在垃圾场腐烂。
可她攥紧了口袋里半块发硬的馒头，冲进了雨里。
男人很重。阮软拖着他摔了三次，膝盖磕出森森白骨。
"别死……"她哆嗦着擦他脸上的血，露出凌厉的眉骨和紧闭的薄唇。这张脸她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沈氏集团掌门人沈墨，身价千亿的活阎王。
此刻他胸口插着半截玻璃，呼吸弱得像是要散了。
"撑住！"阮软撕开衬衫捆住他的伤口，血却越涌越多。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狠狠咬破锁骨下方的旧疤。
鲜血滴进沈墨唇缝，他喉结动了动。
这是外婆教的土方子。小时候她被醉汉打得吐血，老人就是这样用"至亲血"吊住她的命。
沈墨在消毒水味里醒来时，看见天花板上蟑螂爬过的霉斑。
"您别动！"一只冰凉的小手摁住他肩膀。少女穿着洗变形的T恤，锁骨处缠着渗血的纱布，"医生说玻璃差两毫米就扎穿心脏……"
他眯起眼。昨夜遭人暗算的记忆碎片里，有双盛着暴雨的眼睛。
"要多少？"沈墨去摸支票簿，却摸到空荡荡的病号服口袋。
阮软愣了愣，突然笑了。她笑起来时右颊有个小梨涡，像是苦难里开出的花："沈总，我救你不是为了钱。"
她转身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米粒少得能数清："是怕您死在巷子里……孩子们会做噩梦。"
沈墨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救了他的女孩。
十八九岁的年纪，手腕细得像是一折就断。可替他缝合伤口的医生说，这丫头输血时硬是抽到400cc才晕过去。
"为什么？"他忽然问。
阮软正踮脚换吊瓶，闻言差点摔在他身上。沈墨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掌心触到一排突兀的肋骨。
"您身上有光，"她耳尖通红地挣脱，"我们这种活在阴沟里的人……总会扑火的。"
三天后，二十辆黑色迈巴赫碾过贫民窟的污水坑。
沈墨的助理跪在地上痛哭："老板！全城搜了七十二小时——"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自家总裁正弯腰给个贫民窟丫头系鞋带，那姑娘怀里还抱着个脏兮兮的流浪儿。
"收拾东西。"沈墨把阮软散开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微颤的睫毛，"带你回家。"
直升机掠过贫民窟上空时，阮软死死攥着沈墨的袖扣。
脚下是吞噬她十八年的地狱——发臭的河道、铁丝网围成的"家"、拿着针管在巷子游荡的瘾君子。
"那些孩子……"她突然扒住舱门。破败的福利院门口，七八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正仰头望着逐渐远去的飞机。
沈墨按下通讯键："第二梯队去接人。"
他扳过阮软泪流满面的脸，用高定西装袖子给她擦眼泪："沈氏新成立的助学基金会，缺个有同理心的负责人。"
当晚，阮软在五百平的卧室里做了整夜噩梦。
凌晨三点惊醒时，落地窗外星河璀璨。她光着脚跑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却在走廊尽头撞进温暖的怀抱。
沈墨裹着睡袍，胸口纱布还渗着血，手里却端着杯热牛奶："认床？"
阮软的眼泪砸在地毯上。她梦见自己又回到漏雨的棚屋，而沈墨只是她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男人叹息一声，直接把哭到打嗝的小姑娘抱起来："听着，你救了我的命。"他额头抵住她的，"现在轮到我来救你。"
清晨，管家发现阮软蜷缩在沈墨房门口睡着了，身上盖着总裁的西装外套。
而沈墨正站在福利院监控屏前，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吃早餐。
"按天赋分班，"他对身后二十位顶尖导师说，"五年内，我要他们成为沈氏最锋利的刀。"
屏幕亮光映出他颈侧尚未愈合的咬痕——那是阮软输血时留下的印记。
像某种黑暗里长出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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