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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蝉鸣里的双向心动

雾散晞时

六月的风裹挟着燥热席卷而来,穿过香樟树浓密的枝叶,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高二(3)班的教室门窗大开,却挡不住空气里弥漫的沉闷,只有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此起彼伏地宣告着盛夏的到来。

 

林微晞抱着一摞刚领回来的新书,站在教室门口微微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洗得有些发白的领口衬得脖颈愈发纤细,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攥着书角,指节泛出淡淡的粉。

 

今天是高二分班后的第一天,整个年级都处在一片兵荒马乱的搬迁中。原本熟悉的同学被打散分到不同的班级,陌生的面孔充斥着视野,让性格本就内向的林微晞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分班名单,确认自己的座位在第三组第四排靠窗的位置,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过门槛。

 

教室里很吵闹,搬桌子的拖拽声、同学间的寒暄声、整理书本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的洪流。林微晞小心翼翼地避开过道上堆放的杂物,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她的座位在窗边,采光很好,只是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桌面干干净净,显然新同桌还没到。

 

她放下怀里的书,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桌面。先将新书按照科目分类摆好,又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笔袋和几本常用的教辅资料,一一归置整齐。手指划过微凉的桌面,她忍不住抬头望向窗外,香樟树的枝叶伸展到窗前,叶片在风里轻轻摇晃,偶尔有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缝洒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同学,麻烦让一下。”

 

一道清冽如泉水般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质感,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磁性。林微晞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侧身回头。

 

撞进眼帘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他同样穿着蓝白校服,却硬生生穿出了几分清爽利落的味道。校服的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领口。他的头发是利落的短发,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瞳孔是深邃的墨色,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慵懒,却又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盛夏的阳光。

 

少年的手里也抱着一摞书,手臂线条流畅,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他的皮肤是健康的浅蜜色,衬得牙齿愈发洁白。许是搬书走了一路,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额角也有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气。

 

林微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像是有无数只细碎的蝴蝶在胸腔里扑腾,翅膀扇动着,带来一阵密密麻麻的悸动。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校服,再常见不过的场景,可这个少年的出现,却让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她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响着,震得耳膜发麻。

 

她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少年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脚步顿了一下,目光与她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江时遇的心跳也骤然失序。

 

他见过不少好看的女生,可从未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个女孩这样,一下子撞进他的心里。她的眼睛很大,像是含着一汪清泉,瞳孔是纯粹的黑,带着一丝受惊的茫然,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每一下都像是扇在他的心尖上。她的脸颊白皙,带着淡淡的红晕,嘴唇是自然的粉润色,微微抿着,透着几分羞涩。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侧脸轮廓,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干净又柔软的气息。江时遇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他原本只是想让她让一下路,可此刻四目相对,他却忽然说不出话来,目光下意识地在她脸上停留,舍不得移开。

 

林微晞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瞬间染上更深的红晕,像是熟透的苹果。她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

 

说着,她连忙往自己的座位旁边靠了靠,给江时遇让出足够的通道。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心里懊恼不已,刚才怎么会看得那么入神,太失礼了。

 

江时遇也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瞬间的心动太过清晰,让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掩饰住心里的异样。“没事,”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是你的新同桌,江时遇。”

 

“林微晞。”她低着头,小声回应,声音软糯,像棉花糖一样。

 

江时遇点点头,走到她旁边的座位坐下,将怀里的书轻轻放在桌面上。书本落下时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他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动作干净利落,可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边的女孩。

 

林微晞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愈发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校服衣角。她想抬头再说点什么,又怕再次与他对视,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书本上,假装认真地在封面上写名字,可笔尖却好几次都写错了笔画。

 

江时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发现这个叫林微晞的女孩,不仅长得好看,还格外容易害羞,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多靠近一点。

 

就在这时,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了教室。教室里的吵闹声瞬间小了下去,同学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好了,安静一下。欢迎大家来到新的班级,我是你们高二这一年的班主任,姓王,教数学。今天第一天,我们先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做一套摸底测试,了解一下大家的基础情况。”

 

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一片轻微的哀嚎声。刚分班就要考试,显然让不少同学都感到头疼。林微晞也微微皱了皱眉,她的数学成绩一直不算太好,一想到要考试,心里就有些发怵。

 

试卷很快发了下来,林微晞接过试卷,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开始答题。前面的基础题还算顺利,可做到第三道大题时,她卡壳了。那是一道函数综合题,题干很长,知识点涉及得也比较多,她看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旁边的江时遇已经顺利地做完了选择题和填空题,开始攻克大题。他做题的速度很快,笔尖在试卷上沙沙作响,透着一股胸有成竹的从容。

 

林微晞看着那道让她头疼的大题,又看了看旁边江时遇奋笔疾书的样子,心里更加着急。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画,却始终找不到解题的思路。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江时遇。

 

江时遇没有看她,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试卷上,只是右手拿着笔,轻轻指了指她试卷上的那道大题,然后笔尖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字,又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看。

 

林微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的草稿纸上写着几个关键的解题步骤提示:“先求定义域,再用换元法转化为二次函数,注意对称轴的位置。”

 

字迹工整有力,笔画清晰,像是印刷体一样好看。林微晞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紧张和焦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帮助驱散了不少。她抬头看向江时遇,想对他说声谢谢,却正好撞见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像是在说“加油”,墨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林微晞的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再次泛红,她连忙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不客气。”江时遇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笑意,落在空气里,轻轻柔柔的。

 

得到提示后,林微晞像是打开了思路的闸门,顺着江时遇给出的方向往下思考,原本混乱的知识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飞快地移动着,脸上露出了专注的神情。

 

江时遇看着她认真解题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发现她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神格外明亮,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羞涩,只剩下纯粹的专注。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让他的心里再次泛起那种暖暖的悸动。

 

他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试卷,可心里却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平静。那个叫林微晞的女孩,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的心湖里漾开了层层涟漪,久久不散。他知道,从刚才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林微晞终于顺利解出了那道大题,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江时遇,想再次向他道谢,却发现他也正好在看她。这一次,两人都没有立刻移开目光。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形成一道温暖的光带。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息,只有彼此清晰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悄然共鸣。

 

林微晞的脸颊越来越红,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快要蹦出来,那种心动的感觉比刚才初见时更加清晰,更加汹涌。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刚见面不久的新同桌了。

 

江时遇看着她眼底的羞涩与慌乱,还有那藏不住的一丝欢喜,心里也同样确定了某种心意。他喜欢这个女孩,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喜欢了。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解出来了?”

 

“嗯。”林微晞用力点点头,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羞涩,却比刚才大方了一些,“多亏了你。”

 

“没关系,以后有不会的题,都可以问我。”江时遇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林微晞点点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摸底测试结束后,班主任收走了试卷,开始安排班级事务。林微晞坐在座位上,偶尔会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江时遇,而每次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也在不经意间落在自己身上。每次目光相遇,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露出羞涩的笑容,然后快速移开目光,心里却满是甜甜的悸动。

 

放学铃声响起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在地面上汇成了水流。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发出惊呼,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林微晞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里泛起一丝焦虑。她今天没带伞,这么大的雨,根本没办法回去。

 

江时遇收拾好书包,转头看到她皱着眉看着窗外,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他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雨伞,递到她面前,说:“我家离得近,跑回去就行,这把伞给你。”

 

林微晞愣住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还是你用吧,我再等等,说不定雨一会儿就停了。”

 

“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江时遇将雨伞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拿着吧,明天记得还我就行。”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两人的指尖同时一颤。林微晞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温热而干燥,那种触感像是电流一样,瞬间传遍了全身,让她的心跳又一次加速。

 

江时遇也同样感觉到了指尖的触碰带来的悸动,他连忙收回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转身拿起书包,说:“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谢谢你的伞!”林微晞抱着怀里的雨伞,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

 

江时遇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冲进了雨幕中。黑色的身影很快被雨水模糊,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

 

林微晞抱着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雨伞,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窗外的大雨,心里暖暖的。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雨伞,又想起了刚才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还有他温柔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她知道,这个蝉鸣聒噪的盛夏,因为这个叫江时遇的少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一见钟情,注定会变得不一样。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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