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主楼大厅的那一刻，林辰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某个光怪陆离的异星文明。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着衣着鲜亮、妆容精致的人群。
空气里混合着各种香水、发胶和……或许是化妆品的气味，甜腻而陌生，与他习惯了电竞基地里咖啡、泡面和机械键盘的硬核气息截然不同。
熙熙攘攘的练习生们三五成群，寒暄、拥抱、交换联系方式，脸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与自信。
他们中的许多人似乎早已相熟，或是通过社交媒体建立了联系，此刻正上演着久别重逢或惺惺相惜的戏码。
林辰像个透明人，拖着行李箱穿过人群，帽檐压得很低，尽量避免与任何人对视。
“哇！你看那个，是‘星耀’的林辰吗？”有细小的议论声飘进耳朵。
“真的是他！辰星！他怎么也来了？”
“打游戏的来选秀？节目组为了话题度真是拼了……”
“长得是挺帅的，可惜是个电竞宅男，估计唱跳都不行吧。”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林辰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和低语，他的注意力被大厅一侧墙上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吸引。
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本次所有练习生的资料卡片，照片、姓名、公司，以及一个醒目的、由字母A到F构成的初始等级评定。
他看到自己的照片被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名字下面跟着“个人练习生（星耀电竞）”以及一个刺眼的“F”。
F班，最低等级。
意料之中，他甚至没什么感觉。
在电竞圈，实力说话，等级要靠自己一局一局打出来。
这里的字母，在他看来，不过是节目组为了方便管理贴上的标签。
工作人员引导他完成报到，发放了房卡和一份厚厚的节目手册。
“林辰老师，您的宿舍在B区307。这是手册，里面有详细的日程安排和规则，请务必仔细阅读。现在可以先去宿舍整理内务，下午两点在一号摄影棚进行初舞台评级的录制。”
林辰接过东西，道了声谢，便按照指示牌走向宿舍区。他只想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宿舍区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更像是高级公寓。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房间宽敞明亮，两人一间，配有独立的卫浴和小阳台。
他的室友还没到，林辰将行李箱放在靠门的那张空床铺边，简单打量了一下环境。
另一张床上已经摆放了一些个人物品，看起来他的室友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他没什么东西可整理，几件换洗衣物，一套外设键盘鼠标（职业病，顺手塞进行李箱的），以及一些必备的个人用品。
很快收拾停当，距离下午录制还有一段时间，他决定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主要是想找个地方可以安静地活动一下手腕。
走廊里不时有练习生走过，大多会好奇地看他一眼，但很少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林辰也乐得清静。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生活区的另一端，一阵有节奏的音乐声和脚踩地面的声音吸引了他。
声音是从一间虚掩着门的练习室里传出来的。
林辰下意识地透过门缝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宽松T恤和运动裤的女生，正对着墙面的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一段舞蹈动作。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卡点精准，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跳的正是本次节目的主题曲舞蹈片段。
林辰在来的路上粗略看过视频，动作复杂，节奏很快。
这个女生显然已经练得很熟了，但她仍在反复打磨细节，力求完美。
似乎是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女生动作一顿，转过头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林辰有些尴尬，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
但那女生的脸上并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一个友善而略带好奇的笑容。
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星星，让人心生好感。
“你好，你是新来的练习生吗？我是苏晓夏。”她主动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林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有些生硬地点了点头：“嗯，林辰。”
“我知道你，‘辰星’嘛！我看过你的比赛，很厉害！”
苏晓夏的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赏，她走到门口，擦了擦汗，“你也来练习吗？要不要一起？”
“不，不用。”
林辰立刻拒绝，他对手腕的伤很在意，也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舞技”
“我……随便逛逛。你跳得很好。”
苏晓夏笑了笑，似乎看出他的拘谨：
“谢谢。主题曲挺难的，得多练练。你是F班的吧？我也是，我们一起加油呀！”
F班……林辰这才注意到苏晓夏胸前也别着F班的标签。
以他刚才看到的水平，竟然也只是F班？
这个评级标准让他有些疑惑。但他没多问，只是又点了点头：“嗯，加油。”
正当他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社交场景时，走廊另一端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几个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极其出众的男生走了过来。
那男生穿着剪裁合体的名牌训练服，妆容精致，发型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微笑，一路走来，不断有练习生恭敬地跟他打招呼。
“云川哥！”
“陆哥好！”
“A班的大神来了！”
来人正是本次节目最大的热门，来自国内顶尖娱乐公司“华艺时代”的陆云川。
他径直走向这间练习室，目光扫过门口的苏晓夏，最后落在了正准备离开的林辰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哦？这位就是新来的……电竞选手？”
陆云川的声音很好听，但语调却有些阴阳怪气
“没想到节目组现在选人范围这么广了。怎么，F班现在都聚在这里开小会吗？”
他身边跟着的几个练习生发出几声低低的嗤笑。
苏晓夏微微蹙眉，想要说什么，但林辰已经先开口了，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路过。”
陆云川挑了挑眉，似乎对林辰这种冷淡的反应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林辰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选秀可不是打游戏，光有手速可不行。希望你在舞台上，别只会表演‘原地回城’。”
说完，他不再看林辰，而是对苏晓夏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偶像笑容：
“晓夏，还在努力啊？真刻苦。不过，有些差距，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弥补的。”
意有所指地说完，他便带着他那小团体，趾高气扬地走进了旁边一间更大的、似乎是A班专属的练习室。
苏晓夏有些担忧地看向林辰，怕他被陆云川的话刺激到。
却见林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陆云川消失的方向，眼神里透着一丝……困惑？
“他刚才说，‘原地回城’？”
林辰转过头，认真地问苏晓夏，“舞台表演里，有这个动作吗？”
苏晓夏：“……”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林辰，到底是真听不懂嘲讽，还是心理素质过于强大？
她只好解释道：“他……是在开玩笑。意思是怕你紧张得在台上不动弹。”
林辰“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在他听来，这比喻并不恰当，回城需要读条，并不是不动。
但他懒得深究，只是觉得这个叫陆云川的人，说话有点奇怪，不太友好。
下午两点，一号摄影棚。
灯火通明，摄像机林立，一百位练习生按照班级分区坐定。
A班在最前面最中心的位置，F班则在最后排的角落。
林辰和苏晓夏以及其他F班的成员坐在一起。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评委阵容——
一位是乐坛资深唱将，一位是舞坛顶尖编舞师，还有一位是拥有千万粉丝的知名偶像出身的女演员。
评委席旁边，还设有一个特殊的“导师观察席”，坐着一位笑容温和的年轻男子，主持人介绍说是“特邀导师”，负责学员们的心理辅导和日常关怀。
初舞台评级正式开始。
练习生们按照顺序上台表演准备好的节目，唱歌、跳舞，或者唱跳结合。
A班和B班的学员确实实力不俗，表演精彩，引得评委频频点头和台下阵阵惊呼。
越往后，水平开始参差不齐。
轮到林辰了。
当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和“个人练习生（星耀电竞）”时，全场的目光，包括评委好奇的、其他练习生看戏的、以及陆云川那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林辰深吸一口气，走上了那个对他而言比总决赛舞台还要令人紧张的地方。
灯光打在他身上，有些刺眼。
音乐响起，是他临时抱佛脚学的一首流行歌曲的舞蹈。
他的动作，怎么说呢，极其标准——广播体操的标准。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用尺子量过，到位，但毫无美感，僵硬得像是机器人，完全跟不上音乐的节奏和情感。
他甚至因为紧张，中途还忘了两个动作，直接愣在了原地。
台下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评委们也纷纷摇头，那位女演员导师甚至用手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陆云川在台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在说“看吧，果然如此”。
表演结束，现场一片尴尬的寂静。
林辰站在舞台中央，微微喘着气，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音，不是因为表演失误，而是这种被无数双眼睛审视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
资深吸将评委拿起话筒，语气带着惋惜：
“林辰，是吧？我很欣赏你在另一个领域的成就，但是……这里的舞台，可能并不适合你。你的表演，嗯……非常具有……独特性。”
舞编导师更直接：
“你的肢体协调性需要加强，完全没有乐感。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标是什么，但如果你想走下去，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批评的声音毫不留情。
林辰沉默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F班区域的苏晓夏，看着他孤零零站在台上的身影，眼中流露出同情。
就在主持人准备让林辰下台，场面即将滑向彻底的尴尬时，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特邀导师，那位负责心理辅导的年轻男子，忽然笑着开口了：
“等一下。我听说林辰选手的反应速度非常快，是电竞圈里顶尖的。我们节目有个传统，对于特别有潜质的学员，会有一个小小的即兴挑战环节，想试试吗？”
即兴挑战？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辰。
他抬头看向那位笑容温和的导师，对方眼中带着鼓励。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会让林辰的初评级发生怎样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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