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援#
千钧一发之际，林砚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旁边一扑。
“嗤啦——”
尖锐的风声擦着她的耳畔掠过，伴随着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她重重摔在地上，手肘被碎石磨得生疼，怀里的竹篮也翻了，刚采的野菜撒了一地。
还没等她爬起来，那怪物已经调转方向，再次朝她扑来。黑洞洞的眼窟窿死死盯着她，仿佛在看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
林砚心脏狂跳，手脚并用地往后挪，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甚至能闻到怪物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腐臭气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令人作呕。
就在怪物的利爪即将抓到她的瞬间，一道清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咻——”
一支羽箭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地射穿了怪物的翅膀。那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被这股力道带得一个趔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林砚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他背着一把长弓，手里还握着一支搭好的箭，眼神锐利如鹰，正紧紧盯着那只怪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怪物有些警惕，它转头看向那黑衣男子，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黑衣男子却丝毫没有畏惧，他眼神一凛，再次松开了弓弦。
“咻！”
又是一箭射出，这一次瞄准的是怪物的头颅。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向旁边躲闪，羽箭擦着它的脸颊飞过，钉在了后面的老槐树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趁着怪物躲闪的间隙，黑衣男子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下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寒光一闪，直劈怪物的脖颈。
那怪物反应极快，翅膀一振，竟然硬生生拔高了几分，躲过了这一刀。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猛地朝着黑衣男子俯冲下来，利爪和尖牙齐上，攻势凶狠异常。
黑衣男子身手矫健，他不闪不避，脚下步伐变幻，灵活地避开怪物的攻击，同时手中的短刀不断挥出，每一刀都精准地砍向怪物的要害。
一时间，山坳里只剩下怪物的嘶鸣、刀刃破空的风声，以及两人快速移动的身影。
林砚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惊险刺激的打斗，这黑衣男子的身手，简直比电影里的武打明星还要厉害。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修士”或者说“猎人”，是真的拥有搏杀怪物的能力的。而她刚才，差点就成了这怪物的腹中餐。
后怕之余，她也暗自庆幸，幸好遇到了这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和怪物缠斗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怪物虽然凶猛，但似乎灵智不高，几番缠斗下来，动作渐渐迟缓，身上也添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不断滴落，将地面染得一片狼藉。
黑衣男子抓住一个破绽，猛地矮身，短刀向上一挑，精准地刺入了怪物胸口的一个暗红色纹路处。
“嗷——！”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翅膀疯狂拍打，却再也无法维持平衡，重重地摔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滩黑色的脓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战斗结束了。
黑衣男子收起短刀，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转过身，看向还瘫坐在地上的林砚，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警惕。
林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双腿发软，刚起身就差点再次摔倒。
黑衣男子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她一把。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常年握刀射箭留下的厚茧。
“谢……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林砚站稳身子，连忙道谢，声音还有些发颤，“我是溪云村的村民，叫阿砚，来山上采点野菜……”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轮廓分明，算不上绝顶俊美，但眼神锐利，气质沉稳，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干练。他穿着一身劲装，方便行动，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聂”字。
聂？难道是清河聂氏的人？
林砚心中一动。清河聂氏以刀术闻名，族人大多性情刚直，骁勇善战。眼前这男子的身手，倒确实符合聂氏的风格。
黑衣男子听到“溪云村”三个字，眼神缓和了些许，但还是问道：“这几日山里不太平，常有邪祟出没，你一个女子，怎么敢独自上山？”
“我……我家里快没粮了，想着在山脚下采点野菜就回去，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东西……”林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野菜和翻倒的竹篮。
黑衣男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滩黑色脓水上，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血蝙蝠’，是吸食人血的邪祟，通常群居，怎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
他的话让林砚心里一寒。群居？那岂不是说，附近可能还有更多这种怪物？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听到哭声，才过来看看的……”林砚连忙解释。
“哭声？”黑衣男子眼神一凝，“那是血蝙蝠模仿人类孩童的声音，用来引诱猎物的。你太鲁莽了。”
林砚脸上一红，有些羞愧。她刚才确实是一时心软，没想那么多，差点酿成大祸。
“是我太蠢了，多谢公子提醒。”
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只是转身朝着山坳深处望了望，似乎在探查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对林砚说道：“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回村去吧。告诉村里的人，最近不要上山，尤其是傍晚之后。”
“那……那公子你呢？”林砚忍不住问道。看他的样子，似乎还要往山里去。
“我还有事。”黑衣男子言简意赅，说完便收拾好弓箭和短刀，准备离开。
“公子请留步！”林砚连忙叫住他，“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阿砚无以为报，至少让我知道恩人是谁。”
黑衣男子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聂怀桑。”
说完，他便转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聂怀桑？
林砚愣在原地，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怎么会是他？
聂怀桑，清河聂氏的二公子，聂明玦的弟弟。在《魔道祖师》里，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个不学无术、胆小怕事、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还独自在山里猎杀邪祟？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聂怀桑，和书里描写的不太一样？
林砚一时有些迷茫。
但不管怎么说，刚才救了她的，确实是聂怀桑。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滩还在散发着恶臭的脓水，又望了望聂怀桑消失的方向，打了个寒噤。
此地不宜久留。
她连忙捡起地上的竹篮和柴刀，也顾不上那些散落的野菜了，转身就朝着山下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直到看到溪云村的炊烟，林砚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放慢脚步，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刚才的经历，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所谓的邪祟，并非只存在于书本的字里行间，而是真真切切会危及性命的存在。
而那些原本只存在于故事中的人物，也一个个鲜活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聂怀桑的出现，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她的生活，再也不可能像原主那样平静了。
回到村里，林砚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王大婶，把山上遇到血蝙蝠和聂怀桑的事情告诉了她，还转述了聂怀桑让村民们不要上山的警告。
王大婶听得脸色发白，连忙跑去通知其他村民。一时间，整个溪云村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林砚回到自己的小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现在脑子里乱极了。聂怀桑的出现，让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产生了一丝动摇。如果聂怀桑都能有如此身手，那其他的人呢？魏无羡，蓝忘机，江澄……他们又会是怎样的？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慎再谨慎。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躲在出租屋里，隔着书本看热闹的读者了。
她已经身处这个波澜壮阔又危机四伏的世界之中，成为了故事的一部分。
夜色渐浓，林砚躺在硬板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竹林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风吹过竹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来，竟有了几分诡异。
她握紧了怀里那把豁口的柴刀，这是她现在唯一的防身武器。
黑暗中，她仿佛又看到了聂怀桑那双锐利的眼睛，以及那只血蝙蝠扭曲可怖的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