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每日都充斥着无尽的喧嚣与纷扰,而我或许是他们最为看重的实验体。待惠尚算优待,而我的实力,在整个实验室中堪称最强。
然而,实验室却宛如一座无形的牢笼,没有丝毫自由可言。日复一日,生活如同被精确设定的程序,毫无变化地循环往复,这让我心生厌倦,满心排斥。
就在这一天,几位实验人员忽然走到我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你,换上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待会儿要去拍卖市场。”
要被他人买下了吗?一想到自己终于能够逃离这冰冷的实验室,我的心情便如春风拂过般畅快起来。这种久违的轻松感在心底蔓延,仿佛看见了新生活的曙光。
我宛如一只被驯服的宠物,脖颈上被套上了项圈,随之被人牵引着,一步步走向那喧嚣的市场。
我终于见到了那位买主。他一头棕褐色的短发整齐而利落,那双苍白而冰冷的眼眸直直地投向我,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严厉。他身着一件青蓝色的衬衫,线条简洁流畅,下搭一条深紫色的长裤,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股清冽的气息中,透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和不容侵犯的威严。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刹那间变得无比温柔,仿佛是在无声地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那目光如同春日的微风,轻柔地拂过心头,将所有的恐惧与不安悄然抚平。
随后,他与我身旁的几名实验人员低声交流了几句。那些人神色复杂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动手解下了我颈间的项圈。冰冷的金属离开皮肤的瞬间,我感到一阵微妙的轻松,却也明白自己即将被推向另一个未知的命运。他们没有多说什么,简单收拾过后,便将我推向了等待着的买主方向。
“唉,真是可惜了!那可是相当出色的战斗型实验体啊,就这么轻易地被卖掉了。”我耳畔传来身后实验人员压低声音的交谈,话语间满是惋惜。
然而,这于我而言却是一个令人欣悦的消息。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那种感觉如同在寒夜中遇见一团温暖的火焰,既让人渴望靠近,又莫名觉得安心。
“别再低着头了,抬起头来。他们不会把你抓回去的。”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空气,却隐约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暖意。我的买主终于开口了,那语气如同寒冬中的一缕微光,虽冷冽,却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该如何称呼您呢?”我怯生生地问道,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Herobrine,唤我王便可。”他的名字是Herobrine,这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萦绕在耳畔,如此熟悉,却又像隔着一层迷雾,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记忆深处将它拼凑完整。我眉头微蹙,心中隐约觉得这个名字背后藏着极为重要的东西,可越是想要想起,思绪便越是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悄然流逝,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空白。
我顺从地跟上Herobrine的脚步,皮革靴踩在拍卖场的石砖地面上,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他走在前方半步远的位置,背影挺得笔直,那青蓝色衬衫的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像极了实验室窗外偶尔掠过的、不知名的飞鸟尾羽。
“你在实验室里,他们叫你什么?”他忽然开口,声音还是冷的。
我愣了愣,指尖蜷了蜷——实验室里的编号是“3709”,可那串冰冷的数字像嵌在骨缝里的刺,我不想再提起。
“没有名字。”我低声说。
他脚步顿了半秒,随即继续往前走:“那以后叫‘Entity303’吧。”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唇间落下来时,竟带着点烫人的温度。我攥紧了衣角,喉咙里像堵了团软棉,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走出喧嚣的拍卖场,外面是铺着碎金般阳光的街道。风裹着花香扑在脸上,我猛地停下脚步——这是我第一次触到“自由”的触感,暖得让眼眶发涩。
Herobrine转过身看我,苍白的眼眸里映着我发呆的模样,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发顶。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去处。”
他指的是街尽头那座爬满青藤的庄园。铁艺大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轻响,院子里的玫瑰开得正盛,连空气里都裹着甜香。我跟着他走进客厅,柔软的地毯陷住了靴底,墙上挂着的油画里,有和他发色相近的棕褐色短毛猫。
“你不用战斗。”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我面前,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上来,“这里只有我。”我捧着杯子,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午后的光里显得很柔和,先前那股疏离的威严像被阳光融掉了些。忽然间,记忆深处有什么碎片闪了闪:也是这样的午后,也是这样的温度,有人把一颗糖塞到我手心里,说“别怕”。
“王……”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私下里不用叫这个。”
他顿了顿,似乎是斟酌了措辞,才又说:“叫我Herobrine就好。”
傍晚的时候,他端来一盘刚烤好的面包,麦香裹着黄油的甜腻漫开。我咬了一口,酥软的口感让舌尖发颤——实验室里只有营养剂,从没有过这样的味道。
“很好吃。”我含着面包,声音含糊不清。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嘴角似乎勾了点极淡的弧度:“以后每天都有。”
夜里我躺在铺着天鹅绒被子的床上,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毯上,像一片碎银。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Herobrine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303,睡不着的话,可以来客厅找我。”我掀开被子坐起来,看见他站在门口,身上换了件米白色的睡袍,头发有些凌乱,少了白日里的凌厉。
“我……想起一点事。”我小声说,“好像很久以前,有人也给过我这样的面包。”
他走进来,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他的掌心很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我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像抓住浮木似的:“你是不是……认识以前的我?”
Herobrine沉默了几秒,然后抬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前的事不重要。”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现在,你是303。”
窗外的风卷起窗帘,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落了层霜。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不管以前是什么样,此刻的温暖,已经足够把过去的冰冷都盖过去了。
“嗯。”我缩进被子里,声音埋在枕头里,“我是303。”
他帮我掖好被角,转身关灯时,我听见他低声说:“睡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把你当实验体了。”
黑暗里,我攥着被子的一角,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新生的曙光,不是逃离实验室的那一刻,是遇见他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