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丝像针尖一样扎在玻璃上。我缩在书房那张老藤椅里，台灯把纸页照得发黄。指尖划过相框边沿时，听见楼下大门响动。
那是顾景行回来了。
婚纱照里的我们笑得真甜。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我捧着白玫瑰，他低头看我的眼神像要融化似的。那时候他总说"林昭，你是我的光"，可现在连正眼都不肯多瞧我一眼。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江临舟发来项目进度。我想回他，却看见屏幕右下角弹出个陌生进程提示。这不对劲，我平时只用它处理工作邮件。
"叮——"
新消息又来了。这次不是微信，而是我完全没安装过的软件推送。点开监控日志，发现过去三个月我的浏览记录全被备份，甚至包括摄像头自动抓拍的画面。
我猛地合上电脑，手心全是汗。这不是普通木马，是专业级的监控程序。是谁？为什么？
记忆突然闪回到三天前的那顿饭。那天沈知微穿了件藕荷色长裙，头发挽成松松的发髻，露出白皙的脖颈。她是我们大学同学，也是唯一知道我和顾景行初遇细节的人。
那天她说："景行哥，你们结婚前林昭和那个学长走得可真近呢，你当时就不担心？"
顾景行握筷子的手青筋凸起，喉结动了动："过去的事了。"
我记得自己慌忙解释的样子："知微，那都是误会，我和学长只是..."
"哎呀我只是觉得景行哥真信任你呢～"她笑着把红酒杯碰倒，酒渍在白色桌布上洇出一朵红花。她抽了张纸巾擦拭，手指纤细得像是在跳舞。
后来回家路上，顾景行一直沉默。我伸手去拉他，却被他轻轻甩开。他说："你若问心无愧，便不必多言。"
那时我就该警觉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婚纱照翻过去。门把手转动时，我装作专注整理文件的样子。顾景行站在门口，西装领带都松了，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这么晚还不睡？"他问。
"等你回来。"我把文件夹合上，"今天股东大会..."
"明天再说。"他打断我，径直走向书架。我看着他弯腰拿东西的背影，想起大学时他帮我捡书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脊背绷得笔直，后颈泛着薄汗。
"你看过这份并购协议吗？"他忽然转身问我。
"上周就发你邮箱了。"我说。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转身进了卧室。门锁咔嗒一声响，像刀子割在我心上。
第二天是顾家例行的家庭聚会。我特意挑了条米白色针织裙，化了淡妆。顾母最讨厌浓妆艳抹，说不符合顾家长媳的身份。
车停在别墅门口时，我看见沈知微已经到了。她倚在门廊下和顾景行说话，笑容明媚得像是春天的阳光。见我走近，她主动挽住我胳膊："昭昭你最近气色真好，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哪有。"我挣开她的手，"倒是你，最近常来家里？"
"景行哥让我帮忙整理资料嘛。"她眨眨眼，"我们可是老同学了。"
餐桌上，顾母夹了块鱼给我："听说昭昭最近常在外面应酬？"
我舀了勺汤："客户重要嘛。"
"确实，"顾景行忽然开口，"交际也是本事。"
我抬头看他，他正慢条斯理地拆开蟹粉小笼包。蒸汽氤氲间，我看见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
散场后我去卫生间补妆。镜子里映出沈知微的身影，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
"昭昭，"她靠在门边，"你知道景行哥为什么突然开始查你手机吗？"
我不理她。
"因为他看见你和江临舟在餐厅对视的那个眼神。"她掏出手机晃了晃，"要不要看看照片？"
我攥紧粉饼盒，指甲掐进掌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她凑近我耳边，"你早该明白，男人都是善变的。"
我冲出卫生间时撞到顾景行。他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泼在我裙摆上。
"对不起。"他说。
我摇头，转身要走，却被他抓住手腕。
"昭昭，"他的拇指摩挲着我脉搏，"如果...如果你真的在乎..."
"景行！"沈知微适时出现，"咖啡凉了。"
他松开我，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我看着他们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毕业典礼那天。那时沈知微抱着我的腰说："昭昭，你要永远幸福啊。"
原来她嫉妒的从来不是顾景行，而是我的一切。
深夜，我听着隔壁传来的说笑声。手机屏幕亮起，是江临舟的消息："明天十点，我在公司等你。"
我起身打开笔记本，截屏发送给他。
凌晨三点，我蜷在沙发上看书。听见主卧门开的声音，赶紧假装睡着。脚步声停在我面前，有人替我盖上毯子。
是顾景行。
他蹲下身，手指抚过我眼角的细纹："昭昭，对不起..."
我闭紧眼睛，不敢呼吸。他站起身，走廊尽头的光在他脚下流淌。
第二天清晨，趁他出门，我溜进书房。电脑开着，屏幕上是他和沈知微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写着："搞定，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浑身发抖，正要截图，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看见顾母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碗参茶。
"昭昭啊，"她叹气，"你嫁进来五年，难道还看不出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我没说话。
她放下参茶："景行小时候就爱听知微的话，他们青梅竹马..."
"所以您默许他们这样？"我打断她。
"我是看你太辛苦。"她拍拍我肩膀，"年轻人，该放手时就放手吧。"
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她走后，我打开浏览器，搜索"企业注册流程"。
原来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未完待续\]我盯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胃部抽痛。顾母的叹息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可我再清楚不过，这从来不是顾景行一时糊涂。
他和沈知微，早有预谋。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江临舟发来消息："监控的事查到了，对方用的是境外IP。你最好小心点。"
我攥紧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却让我浑身紧绷。
门把手缓缓转动。
我猛地拔掉笔记本的电源线，把电脑塞进背包里，然后躲进了衣帽间。透过缝隙，我看见顾景行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他开始快速敲击键盘，神情专注。几分钟后，他皱起眉头，似乎察觉到什么，随即起身离开书房。
机会来了。
我悄悄拉开衣帽间的门，拎着背包溜了出去。刚踏出书房，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去哪儿？"
我僵在原地。
"手里拿的是什么？"他走近一步。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身面对他："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我需要处理项目资料。"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接过我的包："我帮你拿吧。"
我知道不能再拖了，猛地夺回背包："我自己来就好。"
他没再阻拦，只是说："早点休息，别太累。"
我点点头，快步朝门口走去。可就在跨出门槛的一瞬间，我听见他说："昭昭，你知道我一直最讨厌什么吗？"
我停下脚步。
"背叛。"他轻声说，"尤其是被信任的人背叛。"
我攥紧背包带，指节发白。我没有回头，直接出了门。
打车回到家，我把门窗反锁，才终于松了口气。打开电脑，继续追查那个可疑程序。随着调查深入，我发现它不仅监控了我的浏览记录，还能远程操控摄像头和麦克风。
这不是普通的木马，而是专业级的间谍软件。
我越查越心惊。这个程序的开发者背景神秘，但有一个细节引起我的注意——它的代码风格，竟与江临舟公司的一项核心技术极为相似。
我愣住了。
难道……他也参与其中？
不，不可能。
我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江临舟不可能害我，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可会是谁？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沈知微。
她和顾景行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如果她想除掉我，完全有可能动用这样的手段。
我咬着嘴唇，陷入沉思。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江临舟。
"昭昭，你那边还好吗？"
"不好。"我低声说，"我发现那个监控程序有问题，它可能不是外人做的。"
"什么意思？"
"我觉得……是顾景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确定？"
"不确定，但我查到了一些线索。"我说，"他和沈知微之间，恐怕早就……"
"别轻举妄动。"他打断我，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这件事比我想象的复杂。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犹豫了一下："在家。怎么了？"
"你一个人在？"
"嗯。"
"别开门，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我怔怔地看着手机，心跳加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正要起身去检查门窗，忽然听见客厅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有人来了。
我迅速关掉台灯，藏进卧室的衣柜里。心跳声大得吓人。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缝透进的光。
门，缓缓被打开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