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无数次无助的梦。
——
梦，曾经对姬元通来说是美好的：健康的妹妹，幸福的家。
但从那一天起，梦里不在有欢声笑语，只有触目惊人心的红。
红的刺眼，红的渗人。
炸开的血迹犹一根根锋锐无比的针，扎的姬元通浑身血液停滞。
让他疼，让他苦，让他眼泪都不知该如何流。
姬元通开始讨厌做梦了。
姬元通醒来时，姬元宝正在折纸无宝。
妹妹手巧，几秒便是一个。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一个接一个的摞在一起，堆放在她平时梳妆的地方。
折完纸后，姬元宝又在姬元通肩上的那只布老虎的身体上缝了个小小的金元宝。
姬元通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眼睛酸涩，他才舍得眨一下眼。
姬元宝缝完看到哥哥后惊了一下，她连忙拿着巾帕去给哥哥擦脸。姬元通的眼尾嫣红，眼泪流过心脏，激起伤口阵阵抽疼。
“元宝...”喉咙里犹如被堵了棉花，平时温柔的声音此时变得沙哑。
姬元宝轻柔地擦去哥哥的眼泪。
她很聪明，一下便明白了原由，但她不能说。她只能轻轻的安抚着她痛苦的哥哥。
“哥，我在呢。”
“元宝在呢。”
姬元通此时却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滑过脸颊再被元宝擦去。
一闭上眼，便刺目的红色，深红暗红复杂的融在一起成为了姬元通往后每一宿的噩梦。
他的元宝那么怕疼。
姬元通是个很爱哭的家伙，姬元宝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哥哥的每一次落泪都她挂钩，当初姬元通被孟川打的满脸是血，他连眼都不眨一下，可当孟川要去斩纸扎的假元宝时，姬元通瞬间害怕了。
他挡下那刀，声音沙哑着“她是我妹妹！”
即是反驳孟川，又是欺骗自己，泪却比血先落了下来。
他一直都活在梦里，他不能没有元宝。
姬元通颤抖的手叠在姬元宝的手上，哽咽着。姬元宝的手好似淋了雨，像针扎一样疼。
姬元宝听到哥哥问她“疼不疼。”
疼不疼？
姬元宝也忘了，可能是疼的，毕竟她连尸体都没有了。可是她当时没想到疼，只是在想哥哥要是找不到她了该多伤心啊。
临死前都想着哥哥，就像她死后哥哥仍想着妹妹。
他们可是宝宝兄妹啊。
心连心，血融血，彼此的软肋，牵绊。
妹妹，元宝，他唯一的至亲。
还没等姬元宝说话，姬元通又开始语无论次起来。
他隐约有种预感，如果这次不说出来，他便永这也没有机会了。
姬元通下意识的捏紧了妹妹的手，怕她再一次消失。其实有点疼，但元宝没说，只是听着哥哥抛心底的忏悔，颤抖的声线犹如一道道锋锐的线割的两人血液直流，直至交融。
姬元通抱着他的至亲，说出仿佛打了很久的草稿，急切的一起涌出。
“都是哥哥的错。”
“哥哥那天就不该让你留的家里...”
“我..我应该让你和我一起的...”
“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对不起...”
“对不起...”
……
……
姬元通曾经颠倒在现实和梦之间无数次的悔恨，无数次的道歉，无数次的想要时光倒流。
可是不可能。
永远也不可能。
他的元宝在那一天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恨自己。
他恨。
姬元通哭着“元宝，别原谅哥哥。”
姬元宝也同样抱紧哥哥，她聪明但总归见识的少，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去安慰。
哥哥的眼泪滚烫，哥哥的话语悲伤，哥哥整个人都透露着绝望。
原来哥哥发现她死的时候，是绝望的。
姬元宝也想道歉，她好想说“对不起哥哥 是元宝没有乖乖躺着等哥哥回来。”
她好想说“对不起哥哥，让哥哥担心了。”
是因为她，哥哥才陷入这般境地。
可是这些姬元宝都不能说。
她只能说“元宝不疼。”
打开家门，看到干涸的血迹。
他的元宝连尸首都没有。
“哥哥疼....”
血肉连着骨，他们是同一朵花孕育出的血骨至亲。
元宝，哥哥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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