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杉在坐上火车之前,一直都是处于神游状态的。
她还记得母亲去世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念杉,对不起。妈妈……妈妈从没怪过你,对不起……”
那晚的雨下的很大,且一夜都没有停息,梁念杉也一夜没有合眼。
她还记得警察带她去局里录口供时手上的铁铐是那么的冰凉,街坊邻居投来的目光中带着的鄙视。
其实她知道,一个精神病人,如果潜意识中没有那种想法的话,是不会有所行动的。也就是说,母亲的内心深处,对她还是有责怪之情的。
赶过来的娘家人将母亲草草下葬,当时梁念杉还在警察局里,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等她赶回来时,已经人去楼空,只看到了叔叔的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妹妹。
梁念杉苦涩的笑了笑,看啊,连个去接自己回家的人都没有,真得是很糟糕啊。
叔叔看到梁念杉后,叹了口气,说:“念杉,你和妹妹一起去我家吧。”
当天下午他就去买了火车票,准备带梁念杉和梁暖兮去C市。
上了火车后,她才回过神来,透过车窗看到了这座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城,竟没有一点留恋。
梁念杉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她好像是做了一场绵长的噩梦一样。
几小时后,火车穿过了一条黑漆漆的隧道,不远处就是C市。
梁念杉因为太累倒在火车上睡的很沉,是叔叔将她晃醒的。
到了他家后,他指了指那间客房,“去吧,去睡一会儿。”
婶婶的神情很莫名其妙,显然是还不知道这些事。两个人甚至还吵了起来,至于吵了什么,梁念杉也懒得听,直接倒在床上睡觉。
就这样,梁念杉和梁暖兮开始了她们寄人篱下的生活。
梁暖兮虽然才四岁,却已经懂得了人情冷暖,也明白那场灾难有一半都是因为自己。
她在梁念杉面前时,都是低着头,连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生怕惹怒了梁念杉。
梁暖兮越是小心翼翼,她越是恨自己,越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两个人的心结都还没有解开。
整整一周,她们都没有和对方说话,梁念杉也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变的比以前更加阴郁。
直到那一天,梁念杉正在房间里,却听到了敲门声。
她犹豫了许久,才跑去开门。
“姐姐……”门外站的是梁暖兮。
梁念杉正准备关门,却被她拦住。
“姐姐,叔叔和婶婶不在家,我好害怕……”她双手绞着衣角,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梁念杉也注意到了外面正在下暴雨,时不时还会来一声响雷,还伴随着闪电。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暴雨天气啊……
“进来吧。”梁念杉径自走向窗边,拉上了窗帘,将梁暖兮搂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怕,姐姐在呢,别怕。”
“嗯,我不怕,姐姐也别怕……”
就在那一瞬间,横在她们之间的那道无形的墙消失了。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很静。偶尔打雷的时候,姐妹俩就会紧紧的抱住对方,相互鼓励着。
暴雨声渐渐消失,外面的雨停了。梁念杉走去拉开了窗帘,看到夕阳还是依旧耀眼。
夏季的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更快,可梁念杉心里的那场暴雨,还是在下着。
“姐姐,外面有人敲门。”梁暖兮提醒道。
“嗯,我去开门。”
梁念杉去客厅打开了门,看到的却不是叔叔婶婶,而是一个少年的面孔。
他大概十六七岁左右,背上背着一个大双肩包,穿着的条纹衬衫已经被汗水淋湿,额前的刘海也被分成了“条形码”的形状。
可尽管这样,还是掩盖不了他长相中的俊俏,连梁念杉看到他时,都有几秒钟的愣神。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