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婴儿的啼哭、病人的呻吟都交织在了一起。
梁念杉看着那红红的“抢救室”三个大字,眼皮一个劲儿地跳。不安像一只张狂的野兽,马上要将她侵蚀。
她在走廊里来回踱步,顾瑾琛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梁暖兮。
她想,如果她能像梁暖兮一样没心没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睡着,那该多好啊。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在这里黯然神伤,不会这样的自责,也就不会心痛。
她还记得昨天晚饭时,叔叔婶婶他们慈祥的笑脸,还有那些温柔的话语。
“念杉啊,你可以话多一点的,你太文静了。”
“念杉啊,你妈妈的事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念杉啊,叔叔是真心把你当亲女儿的。”
念杉啊……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叫她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总要在她充满希望时,迎面给她泼一盆凉水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她而去呢?
为什么呢?
答案……她也不知道。
“没事,会没事的。”顾瑾琛将梁暖兮放下,拍了拍她的肩。
梁念杉肩膀一抽一抽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了“你真不会安慰人”这几个字。
顾瑾琛哑然失笑。
这丫头,双子座的吧?
还具有双重人格。
“是啊是啊,我好不会安慰人,要不这样,你打我一下吧。”他符合道。
他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安慰的方式了。
梁念杉背过头去不理他。
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是下午了。
夏天本是燥热的季节。她却浑身发冷,额头上又满是冷汗。
漫长的等待。
等医生出来时,已经是深夜。
顾瑾琛连忙叫醒了梁念杉。
医生像是故意吊他们的胃口似的,先不急不慢的取下了口罩,然后说:“送来了两位病人,那位先生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停了一秒,又接道:“他成了植物人,不知道会什么时候醒。也许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那那位夫人呢?”梁念杉被吓傻了,顾瑾琛只好接话。
医生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他正准备离开,却被梁念杉突然拽住。
“什么尽力了啊!你不就是看我们没钱嘛!我婶婶怎么可能抢救不过来!”
“他们身体都那么健康,怎么会呢?一定是你们出了差错。对,肯定是,还有希望的,一定还有希望的。”
她像发了疯一样捶打着那位医生,拳头却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顾瑾琛连忙拉走了梁念杉,对医生说:“抱歉,她情绪有些激动。”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他怀里的梁念杉还在不停的呢喃着。
梁念杉完全瘫倒在了地上,头发散乱,鞋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双眼肿的像两只桃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梁念杉,这样狂躁,无法无天的梁念杉。
印象中,她都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阴沉。
她还可以为了家人而付出一切。
“顾瑾琛,怎么办,我又没人要了……”
“我说了,有我呢。”
从那时起,顾瑾琛对她除了心疼,似乎还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