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师律手中的清音琴上,琴身的木纹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元湘薇看着儿子,语气带着了然的温和:“当初库房被封,你千挑万选带出清音琴与忘忧琴,一开始是想靠琴音平复自己的怨气,后来却把它们用在了疗养院、精神病院,给临终病人做五音疗愈——妈都知道。”
师律指尖摩挲着琴弦,声音低沉:“那些日子心里憋得慌,只有弹琴时能静下来。后来见病人痛苦,便试着用琴音安抚,没想到真能让他们少些煎熬。”
“可你心里的戾气没散,终究是不适应这份落差。”元湘薇轻轻叹气,“以前你是众星捧月的乐器大师,出入皆是高端场合,如今却要面对病痛与死亡,这份转变,你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拧着。”
她起身拍了拍师律的肩膀:“戾气不是来自别人,是来自你自己的不甘与不接纳。明天一早,妈陪你去医院,咱们一起用清音琴给临终老人送终。你不是在‘委屈工作’,是在做积德积福、最有温度的事——音乐的终极意义,从来不是名利场的喝彩,是抚慰人心的力量。”
师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从未想过,母亲会陪自己做这份“不体面”的工作,更没想过,这份看似辛苦的差事,竟藏着音乐的初心。
“清音琴的音色温润平和,能安抚躁动的灵魂;忘忧琴的旋律清越舒缓,能消解临终的恐惧。”元湘薇看着琴身,语气庄重,“那些老人一生操劳,临终前能在你的琴音里安详离去,是他们的福气,也是你的功德。你该试着接纳这份工作,接纳现在的自己——不是‘下岗再就业’,是换一种方式,让你的音乐更有重量。”
师律握紧了清音琴,指节的力道渐渐柔和。母亲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他心中的阴霾——他一直执着于失去的名利与数量,却忘了音乐最本真的治愈之力。那些在医院里,病人家属感激的眼神,那些临终老人嘴角释然的微笑,不正是对他音乐最好的认可吗?
“好。”师律抬头,眼底的戾气消散大半,只剩下坚定,“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
元湘薇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忘忧琴递到他手中:“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让清音琴的琴音,带着敬意与温柔,送老人们最后一程。等你真正接纳了这份工作,心里的戾气自然会散,你的琴音,也会更通透、更有力量。”
夜色渐深,客厅里的两柄琴静静伫立,泛着温暖的光晕。师律将琴小心收好,心中的不甘与怨怼,在母亲的陪伴与点化下,渐渐化为对明天的期许。他终于明白,失去的或许是数量与名利,但守住的,是音乐最纯粹的初心与治愈人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