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歌恕指尖未离琴案,心念一动,清音琴的温润光晕骤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暗紫色的磅礴气场。虚空震颤间,七弦古琴化作巍峨厚重的低音提琴——琴身泛着深海般的幽光,琴弦如钢索般坚韧,琴弓缠绕着潮汐纹路,正是“一化三琴”中威力最盛的沧澜琴。
他并未催动杀招,只是将沧澜琴稳稳架于肩头,琴弓轻落,第一缕低音便缓缓流淌而出——不同于渡灵琴的锐烈、沉渊琴的震荡,沧澜琴的音色低沉如宇宙脉动,雄浑却不狂暴,带着包容万物的磅礴底蕴,仿佛深海潮汐,能承载所有情绪的重量。
师歌恕垂眸抚琴,琴弓起落间,低音层层叠叠铺展,没有激昂的旋律,却如父亲的臂膀,温柔包裹着整个空间。那些未说出口的期许、藏在心底的牵挂,都随着低音传递——他弹的不是杀伐之韵,而是“容纳”之道,如沧澜之海包容潮汐,如天地包容万物,也如家人包容你的不甘与怨怼。
“沧澜琴能毁域,亦能镇魂。”师歌恕的声音与琴音相融,低沉而有力量,“真正的强大,从不是毁灭与对抗,而是能掌控极致力量,却仍守得住内心的平和。你执着于乐器库的封印、规矩的束缚,却忘了,力量越大,枷锁本就越重。”
琴音陡然转柔,如潮汐退去后的平静,“齐诡并非你的敌人,盟约也不是你的枷锁,它们是守护,是让你不至于被力量吞噬的底线。就像这沧澜琴,若只懂释放音波海啸,终会招致毁灭;唯有收放自如,方能成为守护的力量。”
他抬眸看向师律,琴弓未停,“你选清音琴是为降火,却不知,真正的降火,是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无拘无束的破坏,而是在规则之内,守住对音乐的热爱,守住内心的安宁。这沧澜琴的低音,能震散戾气,也能让你听清自己的心声。”
沧澜琴的低音缓缓流淌,如暖流浸润心田,师律只觉得心头的执念与怨怼,在这磅礴却温和的琴音中渐渐松动、消散。他望着父亲架琴弹奏的身影,那与自己相似的容貌在暗紫色光晕中更显沉稳,忽然明白,父亲弹奏的不是琴,而是为人处世的道理——真正的自由,从不是随心所欲,而是知进退、明边界,在约束中寻得内心的辽阔。
一曲终了,沧澜琴的幽光渐敛,重新化作清音琴的模样。师歌恕放下琴弓,语气温和:“怨怼是牢笼,唯有放下,方能自在。你若想通了,维也纳的行程,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