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剑和碎空刀

“劳烦掌香大监不远千里来找我，真是荣幸啊。”无心慢悠悠地运功，落到了地上。

“别叫我大监，”被称为掌香大监的男子望着无心，“大监可是宫里那位才能叫的。”无心随即看似恭敬地行了个佛礼，“瑾仙公公。”

“你这么恭敬，我倒是不习惯了。那年跟我品茶论道的白衣小友去哪了？”瑾仙公公似笑非笑。

“那时你来找我是品茶，可这次来却是抓我。”无心双手合十。

二人在底下谈着话，百里云然见瑾仙公公似乎对无心没有杀意，思绪不由得慢慢飘远，也不知道自己跑到这里也没和自家哥哥说一声，百里云铭那个家伙会干出什么事、雪月城的那些事还要她回去处理、自家的酒肆和药房……

一声钟声打断了她脑海里纷飞的想法，百里云然猛然回神，看见无心被困在冰冻住的心钟，下一秒就被瑾仙公公打飞。“风雪剑沈静舟？”百里云然猛然睁大眼，正想下去，又被那个喝酒的和尚吸引住了视线。“碎空刀王人孙！”

思绪辗转间，王人孙已被瑾仙公公打败。“若是前些年，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嘛……”瑾仙公公笑了起来。“小无心，现在王人孙也败了，你要不要让你上面的三个小朋友下来帮帮你。躲躲藏藏的，以为我没有发现你们吗？”

眼见瑾仙公公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雷无桀一咬牙，运起火灼之术，径直向下冲。

“！”百里云然和萧瑟一惊，连拉他都来不及，就看着雷无桀冲了下去，然后……摔了个五体投地。

“……”百里云然长叹了一口气，拔出青霜，同样一跃而下。瑾仙公公看到她时，目光陡然露出杀意，正想说些什么，目光却在触及她身后时猛的一顿，杀意突然消失，取代而之的是一瞬间的惊愕，却又很快消失，化为初见时的平静。

怎么回事？正当百里云然疑惑之际，一个人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她身旁，是萧瑟。他们认识？姓萧……皇家？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瑾仙公公还剑入鞘，“我们走。”说罢，他径直向轿子走去，即将上轿时，又停下脚步。“小无心，九龙门的人马上就来找你了。想逃的话，就快点逃吧。”

“逃不掉的。”无心一摆袖袍。

“是，你的命能逃掉，但是你的命运逃不掉。”瑾仙公公留下这句话，便上了轿，离开了这大梵音寺。

轿子刚离开，雷无桀便小跑过来，然后被萧瑟踹了一脚。“你干嘛！”雷无桀懵懵地看向萧瑟。

“打打打，就知道打。你知道方才有多危险，瑾仙公公若是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我现在这不是没事嘛。”雷无桀略有些心虚，“不过，他们怎么突然就走了。”闻言，百里云然将目光转向萧瑟，期待他能讲出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萧瑟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侧头避开了百里云然的视线。“兴许是看你那不要命的一拳，吓到了吧。”

“我倒希望这是真的。”雷无桀举起自己拳头，看了又看。百里云然忍俊不禁，正想开口安抚，身旁的无心却大步走向了王人孙。在他的面前站定后，无心缓缓开口：“不相干的人都走了，现在谈一谈正事吧。”

“你长大了。”王人孙持刀。

“废话。“无心冷声回道，“都十二年过去了，你以为还是那个五岁小童吗。”

“五岁的时候，你还记得多少？“王人孙的表情变得有些温情，似乎在通过无心的面庞去回忆什么。

“记得很多啊，“无心表情稍缓，“记得那时候，我总是骑在你的肩膀上，拔你的长胡子；还记得那时候，你的一手碎空刀耍得出神入化；还记得，你背叛了我爹。”

百里云然瞪直了眼，看着王人孙盘腿坐下，缓缓说到：“这十二年来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杀我。我问忘忧大师，他说世间凡事皆有因果，”讲到这，王人孙轻笑了声，“还和我讲了很多佛礼。我不是和尚，也不懂这么多道理。我就是在想，你来杀我的时候，我会做些什么。大概就是，把刀递给你。”说完，他双手托起了那把戒刀，低下了自己的头。

无心沉默着，慢慢走了过去，伸出手握住刀柄，片刻又缓缓松开，深呼吸过后最终开口：“老和尚说，要慈悲为怀。放心，我不杀你。但三日之后，我要整个大梵音寺为我做一场法事。你是老和尚这辈子剩下唯一的朋友，让你主持这场法事，也算是报答了他那么多年的唠叨。”

“之后呢？”王人孙望着无心的背影，忍不住发问。

“之后啊，活下去再说吧！”无心袍袖一扬，人已飞至屋檐上，留百里云然、雷无桀和萧瑟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