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严

下午第三节课的铃声刚响过半，黎簇就趁着数学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猫着腰溜出了教室。走廊里空荡荡的，他攥着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苏万的电话，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钱袋，他昨晚打游戏把生活费造光了，只能找苏万救急。

翻墙出校时，墙根的杂草刮得裤腿发痒，黎簇没多想，顺着小巷往常去的网吧跑。小巷深处光线昏暗，两侧的砖墙斑驳脱落，只有尽头透着一丝光亮。他刚拐过一个拐角，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鼻腔，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意识模糊间，黎簇感觉自己被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有锋利的刀片在皮肉上刻画。他想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那痛感蔓延，每一刀都精准而狠戾……

再次醒来时，黎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稍一翻身就疼得龇牙咧嘴。“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妆容精致的女医生走过来，手里拿着病历本，“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梁湾，你后背被人划伤了，伤口挺深的。”

黎簇僵了一下，后背的刺痛感还在隐隐作祟，脑海里闪过昏迷前的画面，却记不清图案的模样。“谁送我来的？”他沙哑着嗓子问。

“你的一位同学。”梁湾回答道。“她现在在外面。”

话落，沈璃安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透明文件袋，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他。她没立刻走近病床，先站在离床半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他缠满纱布的后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感觉怎么样？后背还疼得厉害吗？”

没等黎簇回答，她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递过去：“苏万说你怕苦，我煮了清润的银耳汤，放了点冰糖，你试试能不能喝。”杯壁带着温热的触感，递过来时特意避开了他可能牵动伤口的姿势。

接着她又拿出一叠装订整齐的纸，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你逃课那天到今天的课堂笔记，数学的函数拓展和物理的力学例题我都标了重点，用不同颜色的笔区分了考点和易错点，你躺着不方便翻书，我抄得比平时更详细些。”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笔记页角，补充道：“医生说你得静养，做题不用急，要是有看不懂的地方，我写了批注在旁边，实在弄不明白，等你能坐起来了，我再过来给你讲。”

黎簇盯着她递来的银耳汤，又看了看那叠字迹工整的笔记，一时没说话。沈璃安像是察觉到他的局促，没再多问伤口的事，只是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声音放得更轻：“苏万本来想跟我一起来，但他今天家里有些事情，没过来。”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医生说不能长时间看屏幕，我带了本短篇文集，都是不费眼的小故事，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读给你听。”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封面素雅的书，书页已经被细心地折过角，显然是挑好了篇目。

全程她没追问是谁伤了他，也没提逃课的事，只是顺着他的处境，把该想到的都准备得妥帖，眼神里的关切不浓烈，却像温水一样，慢慢漫过黎簇心里那点别扭的防备。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找谁？”梁湾立刻迎上去，职业病发作般盘问，目光却忍不住在男人脸上停留，长得还挺帅。

男人看向病床上的黎簇，开口道：“我找黎簇，我老板有话想跟他聊。”

“现在是探视时间，但我得在场。”梁湾挡在病床前，语气带着几分警惕，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花痴。

男人点点头，绕过她走到黎簇床边，自我介绍：“我叫王盟。划伤你后背的人叫黄严，是我同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黎簇手里，“这里有十二万，是赔偿，密码是他划伤你的日子。”

黎簇握着银行卡，突然想起昏迷前的背影，又看着王盟眼熟的脸，猛地反应过来：“我见过你！你之前在沈琼家楼下徘徊！”他把银行卡扔回去，“我不稀罕你的钱，也不想见你老板！”

王盟的眼神冷了下来，没再废话。梁湾还想上前追问他老板是谁，王盟突然抬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型电击器，对着她的脖颈轻轻一点。梁湾眼睛一翻，直接倒了下去，紧接着，沈璃安也被电晕。

黎簇吓得浑身僵硬，刚想喊人，王盟的电击器已经对准了他。“别反抗，跟我们走一趟，问完问题就送你回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黎簇挣扎着想要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没等他撑起身子，电击器就落在了他身上。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王盟扛起黎簇，又弯腰扶起梁湾和沈璃安，将三人先后塞进停在医院楼下的黑色越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