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道歉都觉得苍白，那要怎样，才能弥补那些伤害？』
——题记
下午刚出过一小会太阳，还以为从此便阳光明媚，月朗星疏，谁知道转眼间就倾盆大雨，一点预示也没有。
额，好像也不对，如果说这连续几天的阴云都不算预示的话，那要怎样才是预示？
浅夏站在一楼的走廊，蹙着眉头，咬着下唇，紧张兮兮的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心里计算着这雨几时才会停，自己如果这么冲出去会淋成什么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雨似乎随着夜色的加深越变越大，一点也没有要减下来的趋势……
浅夏看着周围逐渐少去的人群，终于狠了狠心，冲进雨里。
奇怪的是，并没有预期的凉意袭来……
浅夏一抬头，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场景。
教学楼微弱的灯光从格子雨伞上透下来。
暮森沉默的站在伞下，修长的身体，直直的站立，却是一副向前的样子，孤傲的看向前方。
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半落在浅夏的眼里，一半落在大雨的夜色里。
那个瞬间，浅夏似乎再也听不见那些重重砸在雨伞上的雨声，听不见那些雨里奔跑的人溅起的水花声，听不见周围人的抱怨和说话声……
世界一下子变的好安静，似乎连呼吸和心跳都是静止的。
浅夏借着光打量暮森，暮森却并不回过头来看她，留给她一个执拗的侧脸。
浅夏低下头，内心踌躇，五味陈杂，所有的感觉陈列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怎么能总是这样笨拙呢？
“呐，对不起啦。”
暮森微低着头，轻轻的说，淡淡的嗓音传入浅夏的耳涡。
依然侧着的脸，没有转过来。样子看上去有些别扭。
浅夏微微发怔，看着灯光透过雨伞落在暮森淡漠的侧脸。
良久，有些不高兴的嘟嚷。
“为什么暮森要道歉？”
暮森没说话，眼睑垂下来，低头看着地面。
雨水顺着伞从边缘落下来，打在地面上，漾开一圈涟漪。
“为什么要道歉？”
“行了，你不要……”
“不要什么！”
看着倔强的少女，暮森突然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很不可理喻？”
浅夏质问着，声音随着情绪起伏。
“为什么你总是要抢先道歉？明明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吧！”
“非要把我变成愚蠢可笑的人吗吗？”
暮森愣住，他转头，微蹙眉看着浅夏。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不是这样的啊……
昏黄的路灯光透过大雨轻洒在浅夏的脸庞，灯光过于微弱，浅夏的脸庞显得不眀晰。
暮森只看到在寂黑的雨夜里，格子伞下，浅夏灿若星辰的眸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少女质问的声音，清冽无比。
像是沉重的锤子一样，一下一下，每一个字节，都重重的敲击在暮森的心上。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很难受，但是却连疼痛都说不出来。
你说话呀！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回答！
浅夏微仰着头，定定的看着暮森，眸子里流露出期许。
能不能，反驳我？
就算是，骂骂我。
看着这样的浅夏，暮森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悄然一偏头，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浅夏垂了眼睑，转过头，仿佛是恨恨的，毫不犹豫的冲进雨里。
暮森呆呆愣在原地，低垂着头。
长长的睫毛缓缓落下来，遮住了眼帘。
双脚紧紧贴着湿漉漉的地面，耳边回荡起浅夏清亮的话语，你怎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嘲讽的口气，直击心脏。
想起她看不清表情的脸和灿若星辰的眼……
暮森抬起头望着浅夏离去的方向，一贯涣散的目光显出几分迷离。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大雨冲刷了视线，浅夏的身影终于和周围的大雨溶为一体。
暮森沉了眸子，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落下来，遮住了漂亮的眼睛。
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缓缓移了步子，朝雨里走去。
大雨哗啦啦下着，浅夏奔跑在雨里，一路向前，无法回头。
水花溅的啪啪响，惊扰了雨夜里的一切静物……
天上落的雨，地上溅起的水，全部，全部都集中攻击到浅夏的身上……
凉意，侵入骨髓，冷的人不住的颤抖。
有时候，不道歉并不是因为不愧疚，反而是因为太愧疚。
因为觉得道歉太过于苍白。
如果连道歉都觉得愧疚，那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够弥补那些伤害？
明明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尖锐的利器，直直的戳入对方的心脏。
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浅夏也很难过，却什么也说不出。
不对，连一句道歉也无法好好说出口的人有什么资格难过？
浅夏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但还是在内心一遍一遍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暮森，对不起……
浅夏想起，风清对她说，不要拒绝别人的好意……
想起午后薄薄的日光，想起风清说，要记得赶紧和暮森和好……
想起那天午后，轻洒的阳光和纷扬的树叶，还有在日光后暮森年轻的脸庞……
想起那天皎洁的月光，想起月光下和暮森扣指的约定……
想起之前在一起的种种美好，回忆如同放映电影般一幕幕涌现。
暮森，一定讨厌我了吧！
想到这里，浅夏突然停住脚步，仰起头，看着天空中万千飞出的雨丝。
由远及近，加速坠落，犹如利刃一般朝自己射过来……
浅夏轻轻闭了眼，缓缓低下头，慢慢朝前走去。
现在，没有想要去奔跑，没有想要躲避，只是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提不起任何冲劲。
浓黑的夜里，没有月华也没有星耀，天空仿佛是被泼上了大片的水墨，浓的化不开。
大雨像是天空褪下的心事，淋淋漓漓冲刷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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