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按照地图的指引，三人在黄昏前找到了那个位于一片陡峭岩壁下方的洞穴。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十分隐蔽。李文谨慎地检查了洞口周围，确认没有大型动物栖息的新鲜痕迹后，才示意可以进入。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要深，入口狭窄，但往里走几步便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干燥空间。洞壁是粗糙的岩石，地面有积年的灰尘，空气带着泥土和岩石特有的凉意，但至少比外面湿冷的雾气要舒服些。

“不错啊这地方！”

张辰命举着用枯枝和破布临时做的、蘸了点树脂的火把，四处打量，

“遮风挡雨，易守难攻，比我的大别墅豪华多了！给之前那哥们儿点个赞，虽然人可能没了，但遗产是真丰厚。”

李文没说话，仔细检查着洞穴的每个角落，确保没有隐藏的危险。韩雨楠则开始帮忙收集洞内干燥的枯枝，准备生起篝火。

“咦？这墙上画的什么玩意儿？”

张辰命举着火把凑近一侧洞壁。只见粗糙的岩壁上，有用某种暗红色颜料涂抹出的歪歪扭扭的图案和符号。

那些符号杂乱无章，不像是文字，更像是一种疯狂下的产物，其中夹杂着几个模糊的、类似孩童简笔画的人形。

“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李文走过来，皱眉看着那些涂鸦，

“不像是野兽的抓痕。”

韩雨楠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火光摇曳下，那些暗红色的痕迹显得格外刺目。

“感觉……好不舒服。”

张辰命用指尖蹭了一点痕迹，搓了搓，已经彻底干涸固化。

“年头不短了。”

他移动火把，继续在洞壁上搜寻。在洞穴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岩石缝隙里，他似乎瞥见了一点不一样的白色。

“等等，这儿有东西。”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拨开缝隙口的蜘蛛网和灰尘，从里面勾出来一个脏兮兮、被压得有些变形的金属糖果盒。

盒子已经锈迹斑斑，但上面的卡通图案还隐约可见。

“这啥？宝藏？”

张辰命来了兴趣，试图打开盒子，但盒盖因为锈蚀卡得很死。他稍微用了点力，嘎吱一声，盒盖被撬开了。

里面没有糖果，也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几张泛黄、卷边的旧照片，和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特殊的硬纸片。张辰命拿起照片。第一张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对着镜头笑得腼腆，手里还抱着一个破烂的布娃娃。第二张是一个稍大点的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神怯生生的。第三张……第四张……总共七八张照片，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穿着破旧，背景模糊，但能看出都是在户外，有些身后就是类似的密林。

他们的笑容大多勉强，眼神深处藏着恐惧。

“这些孩子……”韩雨楠捂住嘴，声音有些发颤，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试炼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试炼的主人公或许是npc”

张辰命摸了摸嘴角

李文拿起那张硬纸片，展开。

纸片入手冰凉，和之前张辰命收到的“乐园门票”材质类似，但更薄。上面没有烫金字体，而是用那种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液的颜料，写着一行行扭曲的信息：【编号：ng-07】

【名称：桑乐】

【年龄：5】

【来源：余洇村（已废弃）】****【失踪地点：黑山岭（即此片森林旧称）】****【状态：已回收（养分）】****【编号：ng-12】****【名称：陆青】****【年龄：7】****【来源：棽海】****【失踪地点：黑山岭】****【状态：已回收（残渣）】**……下面还有好几行类似的信息，每一个编号都对应着一个孩子，标注着他们的来源、失踪地点，后面还跟着“养分”、“残渣”、等莫名其妙的字眼。

纸张的最下方，印着一个模糊的、由扭曲藤蔓和眼睛构成的诡异图案。

洞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张辰命看着那些照片上孩子们的眼睛，又看了看纸条上冰冷的文字，最后目光落在洞壁上那些暗红色的、歪歪扭扭的涂鸦上。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那些涂鸦，根本不是什么疯狂的符号，而是绝望的记录。

在生命最后时刻，用可能是指尖血，留下的无声控诉！

“黑山岭……就是这里。”

李文的声音干涩，他指着纸条上的失踪地点，

“这场试炼……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游戏！”

韩雨楠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辰命缓缓站起身，握着那张冰冷纸条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抬起头，他看向洞穴外弥漫的、仿佛永恒不散的浓雾，一字一顿地，声音不大，：“他妈的……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场试炼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活过七天啊……”

李文死死攥着那张写着信息的冰冷纸片，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这帮狗杂种！竟然用孩子……！”

韩雨楠更是已经哭出了声，她紧紧抓着李文的胳膊，身体抖得厉害，看着那些照片上孩子们纯真又带着恐惧的眼睛，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李大哥，张哥，我们得救他们，或者……或者至少揭穿这一切！”

她哽咽着，带着哭腔喊道。整个洞穴都弥漫着一股悲愤而决绝的气氛，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洞穴，与那幕后的黑手决一死战。然而，就在这同仇敌忾的时刻，一个显得格外冷静，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呃……那什么，”

张辰命挠了挠他那头发，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带着点探究，又带着点“你们是不是想多了”的迟疑，

“兄弟们，妹子，咱先冷静点，别上头。”

李文和韩雨楠同时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被泼冷水的愠怒。张辰命拿起那张写着

“余洇村”啥的的纸条，用手指弹了弹：“你们不觉得这玩意儿……有点太刻意了吗？”

“刻意？”

李文眉头紧锁，语气生硬

“你什么意思？这些孩子的照片，这些信息，难道都是假的？”

“照片可能是真的，孩子也可能是真的可怜人。”张辰命走到洞壁那些暗红色涂鸦前，

“但这地点，这信息出现的方式，你们不觉得就像是……嗯，就像是游戏里故意放在必经之路上的背景故事线索，或者NPC的对话文本？”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

“你们想啊，咱们是被一个自称‘神’的玩意儿弄进来的，参加一个莫名其妙、还有怪物的‘试炼’。

这本身就够玄幻了吧？然后，在一个‘安全屋’一样的洞穴里，这么巧合地发现了关键线索，直接指向一个针对儿童的、持续多年的惊天阴谋？还贴心地用我们能看懂的文字写清楚了‘黑山岭’就是这里？”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种“这剧本我熟”的表情：

“这不就跟那些科幻小说、烂俗RPG游戏一个套路吗？给玩家点刺激的、充满正义感的动力，让你们顺着设定好的剧情往下走。据我所知，纸条上这些地名，什么余洇村、黑山岭，我压根没听说过，地图上能找到吗？怎么就能确定是真的？”

李文看着他，眼神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和失望取代：

“张辰命，你的意思是，这些孩子可能遭遇的苦难，这些血淋淋的信息，都只是……‘神’为了增加试炼趣味性设定的背景故事？是假的？”

“不一定是假的，但很可能被利用了，或者根本就是误导！”

张辰命试图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活下去，然后想办法出去！而不是被这些不知道真伪的信息牵着鼻子走，去挑战一个我们根本不知道底细的‘神明’！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李文和韩雨楠，语气诚恳但带着他自己特有的直白：“哥们儿，妹子，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愤怒，我也觉得这事儿挺操蛋的。但咱们得理智点。这鬼地方处处诡异，万一这纸条就是故意引我们去某个陷阱的呢？万一所谓的‘调查真相’本身就是试炼的一部分，是为了筛选更‘有趣’的玩具呢？”

李文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拉得很长，他俯视着张辰命，眼神冰冷：

“所以，你的‘理智’就是当作没看见？继续像鸵鸟一样埋头生存七天，然后祈祷那个狗屁神明大发慈悲放我们出去？就算这信息有万分之一可能是真的，我们也该去求证！而不是在这里怀疑一切，畏缩不前！”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救过我们，我感激你。但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我和雨楠，会按照我们的方式去做。”

韩雨楠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默默站到了李文身边。在她看来和谁都一样，但是和李文待的久一点更容易产生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