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湾的晨雾还未散尽,金属支架撑起的透明穹顶在微光中泛着冷寂的光泽。金木研站在第三区喰种收容所的瞭望塔上,指尖轻触冰凉的玻璃,下方的街道正缓缓苏醒——穿着统一制服的人类与喰种并肩走过斑马线,孩子们背着印着“共生”标识的书包,笑声穿透薄雾,落在远处重建后的东京铁塔尖上,折射出柔和的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曾布满赫子暴走后留下的疤痕,如今已淡成浅粉色。十七年了,自“安定协议”签署以来,人类与喰种的共存之路走得磕磕绊绊,却终究在废墟上筑起了新的秩序。作为协议的推动者之一,也是如今喰种权益保护协会的首席顾问,金木研的名字早已不再是“独眼之王”的代号,而是成了两个种族之间信任的象征。
“金先生,晨间简报。”通讯器里传来下属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西区的RC细胞浓度出现异常波动,监测站显示数值超出安全阈值三倍,疑似有野生喰种失控。另外,人类议会的代表团已经抵达,他们希望就‘赫子能源计划’的推进细节与您面谈。”
金木研应了一声,转身走向电梯。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这些年的历史照片:第一张是战火后的东京,断壁残垣间,他抱着受伤的董香,身后是一群眼神迷茫的喰种少年;第二张是协议签署现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与人类议长握手,身后的雾岛徇都正给一个人类小女孩递上特制的喰种零食;最新的一张,则是三个月前,第一所“共生学校”的开学典礼,人类与喰种的孩子手拉手站在操场上,背景是印着羽赫、甲赫、鳞赫、尾赫四种图案的校旗。
电梯门打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扑面而来。董香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关于RC细胞研究的专著,身边的婴儿车里,刚满一岁的女儿正攥着一个迷你版的赫子模型——那是阿研特意为她做的,用无害的高分子材料模拟出鳞赫的形态,柔软得不会伤人。
“西区的事,你打算亲自去吗?”董香抬头,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她的头发已经及腰,当年的锐气被岁月磨成了温润的弧度,但肩膀附近偶尔浮现的羽赫虚影,仍能让人想起那个在20区咖啡店外战斗的少女。
金木研走过去,俯身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小家伙立刻咯咯地笑起来,小手抓住他的食指。“嗯,”他轻声说,“最近野生喰种失控的案例变多了,可能和地下的RC细胞矿脉有关。议会那边,你帮我应酬一下?”
“放心去吧。”董香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赫子特调咖啡——这是这些年研发出的喰种专用饮品,用合成RC细胞和天然植物萃取物制成,既能满足喰种的能量需求,又不会伤害人类。“注意安全,你的赫子……”
“我知道。”金木研打断她的话,指尖抚过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赫包早已与身体达成完美的平衡,经过这些年的修炼,他不仅能自由操控四种基础赫子,还能将它们融合成更强大的形态。但过度使用力量的后遗症仍在,每次暴走后,脑海里那些被杰森折磨、被旧多二福算计的记忆就会翻涌上来,像潮水般试图将他吞噬。
驱车前往西区的路上,金木研看着窗外的风景。曾经满目疮痍的街道如今高楼林立,路边的广告牌上,印着喰种明星代言的护肤品,还有人类与喰种共同创办的企业宣传片。这一切都来之不易,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牺牲换来的。他想起了月山习,那个曾经的美食家,如今成了喰种烹饪协会的会长,专门研发不伤害人类的高端料理;想起了西尾锦,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尾赫喰种,如今是RC细胞实验室的主任,致力于研究赫子的和平利用;还有永近英良,如果他还活着,看到现在的景象,一定会笑得像个傻子吧。
西区的异常区域位于一片废弃的工厂区。这里曾是CCG的秘密实验基地,“安定协议”签署后被废弃,如今成了野生喰种的聚集地。金木研下车时,监测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现场等候,他们穿着防赫子防护服,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
“金先生,您来了!”负责人迎上来,递给他一个检测仪器,“浓度还在上升,我们已经疏散了附近的居民,但里面有至少三只失控喰种,其中一只的赫子反应很奇怪,像是……”
“像是多种赫子的融合体?”金木研接过仪器,屏幕上的数值正在疯狂跳动。
负责人点点头:“是的,它的RC细胞波动既有着甲赫的高密度,又有羽赫的爆发力,还有鳞赫的再生迹象。我们尝试过用镇静剂,但完全不起作用。”
金木研皱起眉头。正常的喰种只能拥有一种基础赫子,即使是赫者,也只是在单一赫子的基础上进化。能同时具备三种赫子特征的,只有一种可能——人为改造。
他走进工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RC细胞气息,混杂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废弃的厂房里,钢筋裸露在外,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实验器材。突然,一阵刺耳的嘶吼声传来,伴随着重物倒塌的巨响。
金木研立刻释放出赫子,四种赫包同时运转,羽赫的翅膀在他身后展开,泛着淡淡的金光;甲赫的金属利刃从手臂延伸而出,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腰部的鳞赫如同触手般舞动,表面的鳞片反射着微光;尾椎骨处的尾赫则像一条灵活的鞭子,随时准备攻击。
三只失控喰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它们的形态扭曲,赫子疯狂地生长着,破坏着周围的一切。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的喰种,肩膀处的赫包分裂成多个,同时释放出甲赫的盾牌和羽赫的尖刺,腰部的鳞赫更是像藤蔓一样四处蔓延,所到之处,钢筋都被轻易撕裂。
“果然是改造过的。”金木研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旧多二福的脸。那个男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留下的实验数据和技术,或许还在被某些人利用。
他没有立刻攻击,而是试图用精神力沟通。这些失控的喰种眼里布满血丝,显然是被强行注入了过量的RC细胞,导致赫包崩溃。“冷静下来,”金木研的声音带着赫子特有的共鸣,“我能帮你们。”
但失控的喰种已经失去了理智,最大的那只突然发起攻击,甲赫的盾牌挡住了金木研的去路,羽赫的尖刺同时射向他的胸口。金木研迅速展开尾赫,将尖刺缠住,同时用甲赫的利刃劈开盾牌,鳞赫的触手则轻轻拂过那只喰种的赫包,试图安抚它体内躁动的RC细胞。
“啊——!”喰种发出痛苦的嘶吼,体内的RC细胞剧烈波动,赫子突然暴走,鳞赫的触手疯狂地抽打过来。金木研躲闪不及,手臂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没有退缩,反而将四种赫子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羽赫的速度、甲赫的防御、鳞赫的再生、尾赫的平衡,四种力量在他体内流转,最终凝聚成一道金色的光刃。这是他这些年领悟出的新形态,名为“共生赫子”,既能发挥出强大的攻击力,又不会对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光刃划过,精准地击中了那只喰种的赫包,没有破坏它的结构,只是将过量的RC细胞引导了出来。喰种的动作渐渐放缓,眼里的血丝褪去,身体瘫软在地,赫子慢慢收回体内。另外两只失控喰种看到同伴的变化,攻击也变得迟疑起来。
金木研趁机上前,用同样的方法安抚了它们体内的RC细胞。当最后一只喰种恢复理智时,他终于松了口气,体内的赫子缓缓收回,手臂上的伤口也在鳞赫的再生能力下慢慢愈合。
“谢谢……”最大的那只喰种虚弱地说,他的人类形态是一个年轻的男孩,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他们……他们抓了我们,强迫我们注射奇怪的药剂,然后我们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金木研蹲下来,轻声问:“是谁抓了你们?”
男孩摇摇头,眼里满是恐惧:“我不知道,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面具,实验室里有很多奇怪的仪器,还有……还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喰种。”
金木研的心沉了下去。看来,旧多二福的余党还在活动,他们试图通过改造喰种的赫子,破坏人类与喰种的和平。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失控事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他联系了董香,让她通知议会和CCG的残余力量,加强对地下实验基地的排查。然后,他带着三只恢复理智的喰种,准备返回收容所。
走出工厂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晨雾散去,阳光洒在地上,温暖而明媚。金木研抬头看向天空,一群鸽子从头顶飞过,翅膀划过湛蓝的天幕。他想起了十七年前,自己第一次觉醒赫子时的场景,那时的他,只是一个渴望平凡生活的大学生,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两个种族的桥梁。
“金先生,”身边的男孩轻声说,“我们……还能被接纳吗?”
金木研转头,看着他眼里的不安和期待,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他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当然,”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男孩的眼里泛起泪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驱车返回的路上,金木研的通讯器再次响起,是议会的紧急通知。“金先生,我们在地下实验室的废墟里发现了一份文件,上面提到了一个名为‘赫子重置计划’的项目,他们的目标是……”
通讯器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金木研皱起眉头,刚想询问,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RC细胞波动从前方传来。他猛地踩下刹车,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东京铁塔附近,一道黑色的赫子冲天而起,像一条巨大的毒蛇,盘踞在天空中。
那道赫子的形态极其诡异,融合了四种基础赫子的特征,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金木研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认出了这种气息——那是旧多二福的赫子气息,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旧多二福明明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难道……
通讯器里传来董香焦急的声音:“阿研!东京铁塔附近出现不明赫子反应,能量波动极强,议会的代表团已经被围困了!”
金木研握紧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车子朝着东京铁塔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男孩们吓得蜷缩在一起,金木研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知道,和平的日子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固,黑暗的阴影仍在角落里蠢蠢欲动。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孤独战斗的独眼之王了,他有董香,有女儿,有无数支持他的人类和喰种。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道,东京铁塔越来越近,那道黑色的赫子也越来越清晰。金木研感受到体内的赫包在躁动,四种赫子的力量蠢蠢欲动,渴望着战斗。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窗,风灌满车厢,带着阳光的味道。十七年前,他在绝望中觉醒赫子,为了生存而战斗;十七年后,他将再次动用这份力量,为了守护而战。
东京铁塔下,黑色的赫子已经开始破坏周围的建筑,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着。金木研停下车,推开车门,身后的赫子缓缓展开,四种形态的赫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防护网,挡住了坠落的碎石。
“别怕。”他轻声说,既是对周围的人们,也是对自己。
然后,他纵身跃向那道黑色的赫子,身影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将用赫子的力量,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共生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