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妙仪踏着宵禁后的静谧月色归家,帷帽薄纱尚未完全撩开,便见府门前,兄长崔珩正送一位身着朝服的老者出来,正是裴侍郎。
她脚步微顿,敛衽行礼。
崔妙仪“兄长,裴大人”
裴坚“郡主”
崔珩见是她,眉宇间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温和的责备。
崔珩“宵禁已至,多有危险”
崔珩“你深夜才归,又去了何处”
崔妙仪“兄长放心,我与表兄一同办事,并未涉险”
裴侍郎笑着颔首示意,见状打趣道
裴坚“崔大人,既有中郎将陪同,郡主定不会有危险”
说罢便拱手告辞,待裴侍郎走远,崔妙仪才取下帷帽,眸中带着几分倦意。
崔珩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崔珩“卢凌风那性子,办案向来不管不顾,你一个女儿家,莫要总跟着他抛头露面”
崔珩“你虽有些三脚猫功夫,足以防身,可长安能人异士多了去,你也要有分寸”
崔妙仪“兄长,我知道了”
二人踏着廊下灯笼的暖光进屋,崔妙仪刚进来目光便被堂中案几吸引,兄长崔珩的桌前,正摆着几份“长安红茶”。
一旁的仆人见二人进来,忙躬身见礼,随即提起铜壶,将滚沸的泉水缓缓注入紫砂小壶,投茶、润叶、出汤,动作娴熟利落。
茶汤入盏时,漫出一股浓醇的异香,不似寻常茶味,反倒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甘冽与妖冶,在暖灯之下,汤色红浓如琥珀,泛着奇异的光泽。
崔妙仪眉梢微蹙,目光在那茶罐与茶汤间转了一圈,低头嗅了嗅味道,轻声问道
崔妙仪“兄长何时也喝起了这长安红茶?”
崔妙仪“听闻此茶近来在京中颇为盛行”
崔珩“在姨母府中喝过几次”
崔珩“这茶是裴侍郎方才送来的”
崔妙仪“兄长不觉得这茶有些不对劲吗”
崔珩闻言,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眸中掠过一丝沉吟。
崔珩“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有几分不同”
崔妙仪“先前姨母府中喝的长安红茶,香气清润雅致,回甘绵长”
崔妙仪“不似今日这茶,香得这般浓烈”
崔珩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盏时指尖微微用力。
茶汤入喉,初时竟有几分涩味,回甘也短促得很,与记忆中公主府那醇厚甘醇、余韵悠长的滋味相去甚远。
崔珩“看来这长安红茶,竟也有真假之分”
崔珩“近来京中追捧此茶者众多,想来是有人趁机以次充好,赚这黑心钱”
崔妙仪“怕是不止图钱”
崔妙仪“我闻着这茶里,似有血腥之气”
崔妙仪素日痴迷研制香料,于气味一道格外敏锐,鼻子比常人灵透数倍。
她端起那盏茶,指尖托着盏底,将杯沿凑近鼻尖,细细嗅闻。
初时是那股浓烈甜腻的异香,可待香气散去些许,一丝极淡、极隐晦的腥气便悄然钻入鼻腔,不似牲畜之腥,反倒带着几分与人血相似的冷冽腥甜,隐秘却扎鼻。
崔妙仪“兄长可听说了新娘失踪案”
崔珩“略有耳闻”
崔妙仪“新娘失踪案频发之际,正是长安红茶在京中盛行之时”
崔妙仪“我翻阅了表兄记载的卷宗,两个案子的时间对得上”
崔珩“妹妹的意思是说,这长安红茶中的血腥之气,来自失踪的新娘”
崔妙仪“我明日要再去一趟长安县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