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细雪，落在雪月城的青瓦上寂然无声。
登天阁十六层的飞檐下，苏暮雨按着伞剑的手背青筋突起。他面前三丈外，有个青衫人正用两根手指捻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每片雪花都在触及指尖的瞬间化作莹白剑气，旋生旋灭。
“暗河的朋友，跟了三天不累吗？”叶凌云松开手指，最后一道雪花剑气在夜色里碎成星芒。
苏暮雨喉结滚动。他奉大家长之命监视这个突然出现在雪月城的年轻人，却没想到对方早已知晓。更可怕的是，此人分明站在眼前，气机却与漫天风雪浑然一体，若非肉眼看见，根本感知不到存在。
“阁下究竟是谁？”
叶凌云轻笑，目光掠过重重楼阁望向苍山。二十年前穿越至此，他在蜀山绝顶创太初剑境，六脉神剑通达造化，本该逍遥天地间。可偏偏在雪月城，他遇见了那个老人。
“告诉你们大家长...”叶凌云并指如剑，苏暮雨的伞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雪月城有李长生在，暗河最好安分些。”
剑鞘震动的嗡鸣惊动了城南的守阁人。
李长生从蒲团上睁眼，指尖茶盏泛起涟漪。他修成鬼仙已两甲子，天地气机稍有变动都逃不过感知，可刚才那道剑意来得突兀，消失得也干脆，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再寻不到踪迹。
“师父？”大城主百里东君推门而入。
“无妨。”李长生望向北面，想起月前在苍山云海遇见的那道身影。青衫少年踏云而来，与他论道三日，临别时曾说：“李某修行四百载，竟看不透你年方二十。”
当时那少年怎么答的？他说：“剑道无岁月，心中有乾坤。”
......
此刻叶凌云已在城北小院煮茶。六道无形剑气从指间流转，削茶、沸水、温杯一气呵成。他想起李长生那日听闻“太初剑境”时的震惊——那是超越鬼仙的层次，炼虚空为剑冢，化天地为剑鞘。
“可惜。”叶凌云轻叹。他推演天机，发现三年后将有天外魔君降临，此界武道至尊联手亦难抵挡。为此他不得不入世，在这雪月城布下第一枚棋子。
窗外忽然传来扣门声。
“小友，讨杯茶喝。”
叶凌云指尖剑气倏收。门外的李长生白衣胜雪，腰间却挂着从不离身的酒葫芦。
“前辈请进。”
李长生凝视着青年倒茶的手，忽然道：“三日前苏暮雨伞剑自鸣，是你出的手？”
“雕虫小技。”
“好个雕虫小技。”李长生举杯却不饮，“鬼仙之境已能感知福祸，我昨夜打坐，见血月悬空，星河倒坠...这天下将有大事发生。”
叶凌云终于抬眼。两道目光在茶雾中相交，桌上烛火骤暗复明。
“所以前辈来找我？”
“我想知道...”李长生一字一顿，“你这位蜀山剑祖，为何偏偏此时入世？”
风雪突然静止，院中老梅树的断枝悬在半空。时空凝滞里，叶凌云并指如剑，虚空划开一道裂痕，裂痕中可见星辰崩毁、大地陆沉。
“为此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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