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刘耀文从严浩翔宿舍跑出来时，晚风正卷着梧桐叶打在他脸上，带着秋末的凉意，却浇不熄他心里的混乱。他沿着宿舍楼下的林荫道往前冲，脚下的石子路硌得鞋底发疼，可他连停都不敢停——严浩翔那句“我喜欢你”像带刺的藤蔓，死死缠在他的脑子里，每想一次，就疼得他呼吸发紧。

他一直以为，他和严浩翔的兄弟情是牢不可破的。高中时他被校外的人堵在巷口，是严浩翔攥着一根棒球棍冲过来，哪怕手都在抖，也硬是护着他杀出一条路；高考结束那晚，两人躺在天台上喝啤酒，聊未来的大学、聊以后的工作，说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谁都不背叛谁。那些画面明明还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可现在，严浩翔的告白，把这一切都搅得支离破碎。

“兄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刘耀文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梧桐树，大口大口地喘气。路灯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眼眶里的酸胀感涌上来，他却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他不明白，严浩翔为什么会喜欢他？他们都是男生，是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兄弟，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不正常”的感情？

更让他心烦的是温宁。他明明喜欢温宁，为了靠近她，他第一次学着给女生占座、第一次在食堂排队时记着别人的口味，可现在，温宁满心满眼都是严浩翔，甚至还求他帮忙约严浩翔。而严浩翔，一边对着温宁扮演温柔学长，一边对他说“在乎的只有你”，这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戏，而他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刘耀文在梧桐树下站了很久，直到身上的热气散尽，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自己的宿舍走。推开门时，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室友正戴着耳机打游戏，见他回来，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跟翔哥吵架了？”，刘耀文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被子里又闷又暗，他却觉得这样能稍微安心一点。他想起下午温宁红着脸求他的样子，想起严浩翔告白时认真又脆弱的眼神，心里像被两种情绪拉扯着——一边是对严浩翔“背叛”兄弟情的愤怒，一边是面对这份特殊感情的无措。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梦里全是严浩翔的脸，还有那句反复回响的“我喜欢你”。

第二天早上，刘耀文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摸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温宁”两个字，心里猛地一沉，犹豫了半天，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耀文学长，早上好呀，”温宁的声音带着少女的清甜，透过听筒传过来，“你昨天说帮我约浩翔学长，有消息了吗？我准备了礼物，想今天晚上给他。”

刘耀文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喉咙发涩，半天没说出话来。他该怎么跟温宁说？说严浩翔接近她只是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说严浩翔喜欢的不是她，而是自己这个兄弟？这些话，他既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耀文学长？你在听吗？”温宁见他没回应，又问了一句。

“我……我还没问他，”刘耀文勉强挤出一句话，“他最近好像很忙，我等会儿再找他说说。”

“好呀，麻烦你了耀文学长，”温宁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其实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觉得浩翔学长真的很温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安心。而且他还是你的好兄弟，要是我们能在一起，以后我们三个肯定能经常一起玩。”

“三个一起玩”——这句话像一根针，扎在刘耀文的心上。他想象着那个画面：温宁挽着严浩翔的手，而他站在旁边，既要面对喜欢的女生和兄弟在一起的事实，还要面对严浩翔对他的特殊心意。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窒息。

挂了温宁的电话，刘耀文坐在床上，愣了很久。他知道，他不能再逃避了。不管是严浩翔的告白，还是温宁的期待，他都必须面对。他起身换了件衣服，洗漱完，犹豫了半天，还是朝着严浩翔的宿舍走去。

走到宿舍门口，他抬手想敲门，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不知道进去之后该说什么，是继续质问严浩翔，还是假装昨天的事没发生过？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宿舍门突然开了，严浩翔拿着洗漱用品走了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严浩翔的眼底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昨天也没睡好，看到刘耀文，他的眼神先是一愣，随即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耀文……”严浩翔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沙哑。

刘耀文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昨天憋了一晚上的愤怒和疑问，此刻却突然说不出来了。他只是盯着严浩翔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你昨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严浩翔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是真的。耀文，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了你很久，只是一直不敢说。”

“那温宁呢？”刘耀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对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假的？你故意接近她，就是为了让她不喜欢我？”

提到温宁，严浩翔的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回避：“是。我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可我没办法。我看着你对她上心，看着你们越来越近，我怕我再不说，就永远失去你了。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把你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留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刘耀文猛地提高了声音，“严浩翔，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温宁？你把我们都当成你达成目的的工具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在你眼里，就只是你用来留住我的筹码？”

严浩翔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一疼，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手，却被刘耀文猛地躲开了。

“别碰我！”刘耀文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失望，“严浩翔，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让我觉得陌生。”

说完这句话，刘耀文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严浩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他知道，他和刘耀文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这道裂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愈合。

而此时的温宁，还在宿舍里精心包装着给严浩翔的礼物。她选了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缀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她觉得，这颗星星就像严浩翔一样，温柔又明亮。她想象着晚上把礼物送给严浩翔时，他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笑着对她说喜欢？一想到这些，她的脸上就泛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