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1.15 by萧冷也想吃个角
第一人称 校园双洁be
不懂情爱高冷攻x开朗活泼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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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记本第37页，画着祁名的侧影。
铅笔勾勒着下颌线，碎发垂在额前，遮住半只眼。他站在操场的香樟树下，校服拉链拉到顶端，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后是被树叶筛得细碎的阳光，像光一样。那是高二开学第一天，我趴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看了他整整一节课。
日记本的纸页已经被我摩挲得发皱，边角卷起来，又被我小心翼翼抚平。除了这张侧影，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字，全是关于祁名。“今天祁名穿了白球鞋，他好像不开心”“他数学课上睡着了，睫毛很长”“放学时在楼梯口碰到他，他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的画本比日记本更过分。速写本的每一页几乎都有他的身影，低头做题的、跑步时扬起手臂的、甚至是皱着眉推开围上来的女生的。我不敢让任何人看见，包括他自己。
魏嘉是妈妈再婚后，继父带来的儿子。他和我同岁，性格沉稳得不像同龄人，对我算不上坏，也算不上好，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但我觉得他总不对劲。妈妈和继父总说“你们要好好相处”，可我们之间好像永远有一道无形的墙。我十三岁那年跟着妈妈搬进这个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而爸爸那边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添了个可爱的妹妹，我每年只能在春节时收到一条群发的祝福短信。我是多余的人，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爸妈一起总是让我对待人时多笑笑，说是能讨喜。
所以我习惯了用笑来对待他人。在学校里，我是那个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的魏燃，会讲笑话，会主动帮同学带早餐，运动会上不管什么项目都愿意凑个数。但没人知道我晚上会抱着日记本缩在被子里，也没人知道我对着画本上的人影，练习了无数次打招呼的语气。但我知道我和他不会有故事，我又不是书中的主角。
祁名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是年级第一，家里有钱，长得还好看，却总是独来独往。他的校服永远干净平整，头发剪得利落，说话时语速很慢，声音偏低，没什么情绪起伏。听说他爸妈对他管得极严，除了学习，不准他参加任何课外活动，也不准他交朋友。我见过他爸妈来学校，穿着考究，对老师客客气气，看向祁名时却只有严厉。
这样的祁名，像一座冰山，而我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会被冻伤，还是忍不住想靠近。
高二运动会是我人生中最勇敢的一天。
我报了1500米，纯粹是脑子一热。跑到最后一圈时，腿像灌了铅，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哄笑——是隔壁班的几个男生，平时就爱找我麻烦，大概是看我跑得狼狈，故意起哄。
“魏燃，不行就别撑了，丢人现眼！”
“看他那德性，还想拿名次？”
我不想听到这些话，咬着牙想加速，脚下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是祁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跑道边，眉头皱着，抓着我胳膊的手很用力。“别跑了。”他说，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却奇异地让我冷静下来。
那几个男生见是祁名，气焰顿时弱了下去。祁名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但没人敢惹他，大概是因为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又或许是因为他爸妈的背景。
“你没事吧？”祁名松开我的手，目光落在我汗湿的额发上。
我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干涩得发疼：“没、没事，谢谢你。”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在我身边，看着那几个男生悻悻地离开。我低着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很好闻。
“我叫魏燃，高二（3）班的。”我鼓起勇气自我介绍，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祁名的眼里好似有一层薄雾，看向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是疏离。
“我知道。”他说。
就这两个字，却让我开心了一整个下午。我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还在被人嘲笑，满脑子都是他抓着我胳膊时的温度，还有他说“别跑了”时的语气。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了满满三页，最后一句是：“祁名，他居然记得我。”
从那天起，我开始主动靠近祁名。
我知道他不爱说话，就找各种借口跟他搭话。“这道数学题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下雨了，我带了伞，一起走啊？”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点头或摇头，偶尔会说几个字。但他从不赶我走，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
我知道他喜欢安静，就不在他看书的时候打扰他，只是坐在他旁边，假装自己也在学习，其实余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我知道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就把妈妈给我带的水果硬糖换成薄荷糖，趁他不注意放在他桌洞里。我知道他跑步时喜欢沿着操场内侧跑，就每天提前去操场，在他必经的路线上放一瓶温水。
魏嘉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有一次放学，他叫住我，语气带着审视：“你最近总跟祁名待在一起？”
“是啊，他是我朋友。”我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掩饰。魏嘉太不正常……
魏嘉盯着我看了几秒，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进了楼道。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魏嘉很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但我不想放弃。祁名虽然话少，却在慢慢接纳我。他会在我递给他薄荷糖时说“谢谢”，会在我问他题目时耐心讲解，会在跑操结束后，主动把我落在操场的外套递给我。
高三上学期，平安夜那天，下了小雪。
晚自习结束后，我把祁名叫到教学楼后的空地上。那里积了薄薄一层雪，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晃眼。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用红色的包装纸包着，递到他面前：“平安夜快乐。”
祁名接过苹果，指尖碰到我的手，冰凉的。“谢谢。”他说。
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快要跳出来了。“祁名，”我看着他的眼睛，鼓起毕生的勇气，“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说完这句话，我紧张得不敢看他，手心全是汗。空气安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说：“我知道。”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的脸颊有点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原因。“那你……”
“我也是。”他打断我，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魏燃，我也是。”他说他也是，魏燃你听到了什么？祁名说他也是！
那天晚上，我们在雪地里站了很久。他没有牵我的手，也没有拥抱我，只是并肩站着，看着雪花慢慢飘落。但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回到家，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祁名说他喜欢我。”那一页，我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背景是漫天飞雪。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我们在一起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18岁的祁名，不知道怎么爱人，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我好。
跑操结束后，他会从口袋里掏出水果糖，塞进我手里，说：“含着。”祁名知道我喜欢吃甜的，只记得那天我的心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妈妈，我好像真的要进入热恋了！！
有次，数学老师当着全班的面阴阳我“成绩再好也没用，心思不在正途上”时，他会在课桌底下踢踢我的脚，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理他，你很棒。”
他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去食堂吃饭，都会把我碗里的香菜挑出来。他记得我胃不好，会在我晚自习时，给我带一杯温热的牛奶。他记得我喜欢看星星，会在周末的晚上，陪我去学校的天台看星星，虽然他全程很少说话。
我知道他的家庭不允许我们这样，知道我们的感情在别人眼里是异类。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和祁名在一起，只要能每天看到他，我就觉得很幸福。
我把我们的合照藏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照片是在学校的银杏树下拍的，我搂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他虽然没笑，但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很温柔。那是我偷偷用手机拍的，拍了很多次才成功。
我以为这样的幸福能持续久一点，至少，能等到我们高考结束，能离开这座城市。
但我又错了。
魏嘉还是发现了。
那天早上，我走进教室，发现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我走到座位上，看到我的桌洞里塞满了垃圾，桌面上用红笔写着不堪入目的字眼——“恶心”“变态”“同性恋”。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好痛，痛得什么东西快要碎掉了。
这时，魏嘉走进了教室，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我瞬间明白了，是他说的。
我恨死魏嘉了。
接下来的日子，面对我的是无休止的霸凌。
有人在我喝的水里加粉笔灰，有人在我背后贴侮辱性的纸条，有人在走廊里故意撞倒我，骂我“人妖”。我想反抗，却被他们围起来殴打。祁名想保护我，却被他们拉开，有人甚至冲着祁名喊：“祁名，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
祁名脸色苍白，想冲过来，却被老师拦住了。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也传到了祁名爸妈的耳朵里。
周五下午，祁名的爸妈来到学校，脸色阴沉。他们把祁名叫到办公室，谈了很久。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他，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后来，祁名出来了，他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疲惫。“我爸妈要带我走。”他说，声音沙哑。
“去哪里？”我问，声音忍不住发抖。
“国外。”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舍和痛苦，“他们让我转学。”
我心里一痛，眼泪差点掉下来。“祁名，”我抓住他的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祁名摇摇头，握紧我的手：“不是你的错，是我愿意的。”
我知道祁名的爸妈不会放过我，学校也不会容忍我们。如果事情闹大，祁名的前途就毁了。他那么优秀，他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祁名，”我看着他的眼睛，强忍着眼泪，“我们分手吧。”
祁名愣住了，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是我勾引你的，是我缠着你不放。跟你没关系。”
“魏燃，你别胡说！”祁名急了，抓住我的胳膊，“我们不是这样的！”
“是我胡说又怎么样？”我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甚至笑了笑，“其实我就是觉得好玩，跟你在一起，不过是想试试而已。现在玩腻了，正好分手。”
祁名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抓着我胳膊的手慢慢松开了。“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转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祁名，忘了我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对不起祁名。我爱你祁名。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跑，不敢回头。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背上，像针一样扎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祁名，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你。
回到家，等待我的是妈妈和继父冰冷的目光。
“你在学校做的那些丢人事，我们都知道了！”妈妈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失望，“魏燃，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两个男人相恋，你简直恶心至极！”
继父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学校已经把你劝退了，明天我带你去办退学手续。”
“不行！”我猛地抬起头，眼泪还在掉，“我快高考了，我成绩很好，我能考上好大学！”
“你还想考大学？”妈妈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人，哪个大学会要你？你就不该再去祸害别人！”
我看着妈妈陌生的脸，心里一片冰凉。这就是我的妈妈，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不仅没有安慰我，反而和别人一样，骂我恶心。
第二天，妈妈亲自带我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班主任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惋惜。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偏离了轨道。
妈妈，我的未来被你亲手埋葬了。
退学后没几天，妈妈和继父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进入精神病院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未来没有被埋葬，而是被扼杀了。
他们说，我有病，需要治疗。他们说，同性恋是一种心理疾病，只要好好治疗，就能恢复正常。
精神病院的日子，暗无天日。
每天要吃很多不知名的药，吃完后头晕沉沉的，总想睡觉。病房里的其他人，眼神空洞，有的会突然大喊大叫，有的会对着墙壁发呆。护士态度很差，说话很凶，稍微不听话就会被训斥。
祁名，我好痛。
我被诊断为“性取向障碍”，每天要接受心理治疗。心理医生总是重复着同样的话：“你这样是不对的，是违背伦理道德的，你要努力改正。”
我不想改。我不觉得我错了。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刚好和我性别相同的人。这有什么错？
祁名，我想你。
可没人听我解释。妈妈和继父很少来看我，每次来，都是问医生“有没有好转”，然后留下一些钱，就匆匆离开。魏嘉来过一次，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好好配合治疗。”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魏嘉，你满意了？”
我恨魏嘉。
他的脸色变了变，没说话，转身走了。
我真的好恨魏嘉。
在精神病院里，我唯一的念想就是祁名。我不知道他在国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忘记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曾经有一个叫魏燃的人，很喜欢他。
祁名，我想你，你想我吗？应该还在怪我吧。
我把藏在衣服里的日记本和画本拿出来，一遍遍地看。看着那些关于祁名的文字和画像，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打湿了纸页。
祁名……
我在精神病院里待了两年。
20岁那年，妈妈来接我出院。她看起来老了很多，眼神里没有了当初的愤怒，只剩下疲惫。“你爸爸和我，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了。”她递给我一个信封，“这里面有一些钱，你自己找个地方生活吧。”
我妈妈不要我了。祁名也是。
我接过信封，没有说话。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出院后，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租了一间小房子，找了一份在便利店打工的工作。日子过得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枯燥。我不再笑了，也不再主动和别人说话，每天只是机械地工作、吃饭、睡觉。
我的日记本上从祁名走的那天起，每天都会写一句话。“祁名，我想你，祁名，我爱你。”
我想祁名。只是，这种想念，让我撕心裂肺，挥之不去。
有一次，我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祁名在国外的一场车祸中受伤，失去了部分记忆。
我的心猛地一紧，连忙点进去看。新闻里说，祁名是在放学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到的，头部受到重创，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高中时期的一些记忆。
我看着新闻里祁名的照片，他比以前成熟了一些，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还是那么好看。只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当初的冷漠，也没有了对我温柔。
他真的忘记我了。是的吧。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好，忘记了，就不会再有烦恼，就不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祁名，祝你安好。祁名，祝你幸福。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喝醉了。我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抱着酒瓶，一边哭一边笑。哭我短暂而痛苦的爱情，笑我可悲又可笑的人生。
命运对我，总是格外残忍。
出院后的第三个月，我出了车祸。
那天我下班回家，过马路时，一辆闯红灯的货车冲了过来。我没有躲，也没有反应过来。剧烈的撞击让我失去了意识，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脑海里闪过的，是17岁那年，祁名在操场上抓住我胳膊的样子，是18岁的祁名为我擦汗，时时刻刻在意我。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医生说，我成了植物人。他们说，我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也可能在某一天突然醒来。但无论哪种情况，我的人生，都已经毁了。没关系了，只要祁名现在幸福了就好。
妈妈来看过我一次，站在病床前，哭了很久，最后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再也没有来过。继父和魏嘉，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躺在病床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能听到周围的声音，能感觉到阳光的温度，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像一个被困在躯壳里的灵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变化，知道春天来了又去，知道树叶绿了又黄。我也知道，祁名可能已经大学毕业了，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爱人。我痛，我爱，我想祁名。
他大概，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24岁那年，夏天。
病房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我能感觉到有人走进来，脚步声很轻。
那个人走到我的病床前，站了很久。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痛苦，还有深深的悔恨。
是祁名。
我多想睁眼看看你，我的爱人，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你的味道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来了……祁名我想你，想得要死……可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祁名，忘记我吧，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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