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书嬅。
动笔写这部《吐真言》,并非想构建多么离奇的规则,或讲述多么跌宕的故事。它源自我内心深处一次细微的震颤——一次对笔下字词的“愧疚”。
我们每日都在挥霍着文字,像使用一件件麻木的工具。我们用它编织报告,修饰情绪,甚至构建谎言。它们如此温顺,任人摆布,仿佛没有灵魂。
直到某个深夜,我写下“寂寞”二字,准备用它来妆点一段愁绪时,它却忽然在纸面上“醒来”,褪去了所有浮华的脂粉,静静地望着我。
那一瞬,我被击中了。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真”。我并未寂寞到骨子里,却轻率地动用了这个如此沉重、如此有骨血的词。我仿佛听到这个词在无声地抗议,抗议我的轻慢,抗议它被从一颗丰盈的心田中连根拔起,却移植到了一片情感的浅滩上。
原来,每一个字词,都有其自身的重量、温度与生命史。
“家”,不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它更是母亲厨房里那缕具体的油烟味,是父亲沉默修着家具时那个宽厚的背影。
“愁”,不只是文艺的修饰,它是贺铸笔下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是无边无际、琐碎而弥漫的实体。
“爱”,这个被用得最滥也最苍白的字,在《诗经》里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珍重与回响;在杜甫笔下,是“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的沉痛与期盼。
它们不是符号,而是容器,承载着古往今来无数人最真挚的情感与最鲜活的生命体验。当我们轻飘飘地使用它们时,便是在透支前辈注入其中的深情。
所以,《吐真言》于我,首先是一场漫长的自我忏悔与修行。
我想学着,如何像一个农人敬畏土地那般,去敬畏每一个字词。在写下“悲伤”前,先确认自己的心是否真的被拧紧;在运用“喜悦”时,先感知那份暖流是否真切地在血液中奔涌。
这本书,便是我尝试“吐露真言”的练习场。在这里,我将小心翼翼地擦拭那些被尘封的词语,尝试唤醒它们原本的光泽。我会去探寻,当我们以一颗虔敬之心去触碰它们时,文字是否会回馈给我们一种意想不到的力量,一种安顿生命、照见本真的力量。
这绝非我一人之功。我深信,每一颗对文字敏感的心,都是这些字词生命的延续。因此,我无比期待与您在字里行间相遇,在随后的讨论中,我们能一同触摸文字的筋骨,聆听它们深处的回响。
或许,我们最终能获得的共识,并非某个确定的答案,而是一种共同的感受:原来,当我们对字词足够真诚时,字词,也会将它所守护的那个广阔而真实的世界,真诚地托付于我们。
愿我们都能在字词中,找到安置自己的那片水土。
在我在我这里,不仅我是执笔者,你也是。
书嬅 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