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意识空间里那场无声的战役结束后，诊所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盏新生的“琉璃净心火”跳动的光芒，却映照出沈凌霜眼中更深沉的凝重。
“他在试探我们。”她对墨渊说，声音不高，却像冰片落在玉盘上一样清晰，“像猎人观察陷阱里的猎物，看看我们会怎么挣扎。”
墨渊站在她身侧，望着静心室的方向：“这次他利用了魏无羡的旧伤。下次，可能会是周芷若刚找回的那点清醒，或是林黛玉心底那丝微弱的期盼。我们防不住所有角落。”
沈凌霜沉默片刻，转身走向诊所中央。那里，无数柔和的光线交织成网，仿佛诊所跳动的心脏。
“等他再来，太被动了。”她停下脚步，眼神锐利起来，“他每次伸手过来污染我们的病人，都会留下一丝痕迹。就像墨滴入水，总会晕开。我们能不能……顺着这墨痕，找到研墨的人？”
墨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眉头微蹙：“这太危险。那痕迹连着最污秽的源头，主动去碰，只怕没找到对方，我们先被那污秽沾染。”
“不进去，就在门口看看。”沈凌霜已经有了决断。她闭上眼，将之前对抗洛伦兹污染时感受到的那股冰冷恶意，还有魏无羡意识里被净化的黑红雾气残留的气息，在脑中细细回味。然后，她调动起刚刚在安德鲁身上获得的、那种对“虚假”的强烈排斥感，混合着周芷若的“勇气”，将它们凝成一颗极小、却极其坚固的“意念种子”。
这颗种子不带攻击性，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看”和“记”。
“下次他再伸手过来，”沈凌霜摊开手掌，那颗无形的种子在她掌心上方微微颤动，“就让这颗种子，搭个便车。”
机会来得很快。几天后，一股阴冷的气息如同潜行的毒蛇，再次悄无声息地绕开诊所外围，缠向刚刚经历过认知冲击、心神最为不稳的安德鲁·利迪斯！
就是现在！
沈凌霜眼神一凛，那颗准备就绪的“意念种子”精准地附在了那股阴冷气息的末端，如同蒲公英种子挂上了野兽的皮毛。
“跟着它！”
一瞬间，沈凌霜的感知仿佛被猛地拉长！沿着那缕恶意，她“看”到了无数光怪陆离、充满痛苦与扭曲的碎片景象——崩塌的王国、哭泣的神明、在绝望中燃烧的星辰……这些都是那阴影在不同世界留下的伤疤。
最终，所有的景象汇聚成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各种破碎的“绝望”和“疯狂”强行粘合起来的泥沼。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不断翻滚、哀嚎的黑暗念头。像所有世界丢弃的噩梦，最终都流到了这里，发酵成了活的沼泽。在这片沼泽的中央，盘踞着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庞大阴影，它由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和低语的嘴巴组成，散发出对一切美好事物最深的憎恶。
洛伦兹，只是这庞大阴影延伸出的一根“触须”。
而这里，就是那“触须”连接的母体。
沈凌霜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悬在边缘，记录着这一切。就在这时，那中央的庞大阴影似乎察觉到了这细微的窥探，猛地翻腾起来！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如同潮水般涌来！
“被发现了！”沈凌霜当机立断，立刻切断了与“种子”的联系。
诊所内，她身体微微一晃，脸色有些发白。墨渊迅速稳住空间。
几乎在联系切断的同时，一丝微弱的、带着最后影像的信息流，如同归巢的倦鸟，回到了沈凌霜的意识里。
她成功了。虽然没能深入，但她看到了那阴影的真面目——一个以痛苦为食粮的庞大集合体。
“情况更麻烦了。”沈凌霜消化着得到的信息，对墨渊说，“洛伦兹不是源头，他只是其中一个‘代言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靠吸食绝望长大的怪物。”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沉重：“而且，我在那片‘沼泽’里，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很微弱，像是在求救。有些意识，似乎并不是自愿成为它的一部分，而是被它吞了进去，困在了里面。”
墨渊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这意味着，我们要对付的，不仅是一个敌人。可能还要……想办法从那怪物肚子里，把人救出来。”
沈凌霜握紧了手，指尖冰凉。
眼前的道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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